“那他就拜托你了。”小倪将两人送进电梯, 将手里印着医院名字的塑料袋朝宋菩菩递了递。
“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宋菩菩接过袋子, 低头翻了翻,塑料袋哗哗作响,“这些药…?”
“消炎药饭后吃, 医生说陆一晚上可能会发烧,顺便就开了退烧药, 烧了再吃就行。”小倪挠了挠头,努力回忆医嘱, “对了,伤口不能碰水, 背上的药明早再换。”
沈陆一站在旁边不做声, 微微弓着腰不似平常挺拔,身上单薄的衬衫散了几粒纽扣,凌乱的褶皱添了几分狼狈。敛眸盯着地板, 余光里的她肃着脸,注意力全然落在药盒上,手上不时翻转, 偶尔还蹙起眉心。
过道里的穿堂风还在窜动, 灌进电梯里又是几分凉意,可穿着单衣的他只觉得周身温热,从车上到现在, 暖意挥之不去。
“滴滴滴—”长按着开门键的电梯响起警报,小倪松了手, 转头向沈陆一询问道:“明天来接你,然后直接去机场吧?”
沈陆一吸了吸腮肉,脸颊微凹,轮廓分明的颌线愈发显了出来,用鼻音轻应了声。
电梯逐渐关紧,只留一丝缝隙时,门外的小倪突然大喊:“你节制点啊!别别别…扯着伤口了!!”
几平米的密闭空间里,分边而立的两人倏地都有些羞涩,不流动的空气发酵出暧昧的气息。
九楼很快到了。
宋菩菩单手在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找出钥匙开了门。
“进来吧。”宋菩菩侧身留了道,待他进去了,自己才进屋锁门。
沈陆一往里走了几步,朝屋里扫视了一遍。
宋菩菩租的房子是单身公寓,没有隔断的客厅和餐厅一览无余,往里的两扇门大概是厨房和卧室,空间不大,独居却绰绰有余。
墙面洁白,是户主原本简单装修的样子,屋内的布置却能看出居住者的用心。布艺沙发上散落了几只玩偶,原木色的矮桌边铺着圆形的毛绒地毯,不远处的灰色懒人沙发搭着明黄的抱枕,惬意又有生机。
宋菩菩弯腰在鞋柜里瞄了眼,踢踏着拖鞋往房里跑。
沈陆一挑了挑眉,便看她又小跑着出来,手里抓着个东西。
“家里只有女生的拖鞋了,你先将就一下。”宋菩菩撕开包装,白色拖鞋上烫金的酒店名字清晰可见,她弯下腰放在他脚边。
“嗯。”沈陆一脚后跟互相蹬了蹬,换上拖鞋,鞋底不算太薄,只是有些硬。
宋菩菩第一次带男人回家,还是个病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招呼:“你能坐吗?还是趴着会好些?”她抬手在腰后揉了揉,继续道:“要不,你还是去**趴着好了。”
“我想洗澡。”沈陆一半勾着嘴角,微微泛白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不行。”宋菩菩一口回绝:“你伤口又不能沾水,洗什么澡。”
“脏。”沈陆一忽地压低声音,“睡不好。”
他的声音本就有撩人的磁性,刻意放低的声调,配着略显狼狈的模样,莫名让宋菩菩想起受伤呜咽的小兽,心里蓦地一软:“那也没法洗呀,背上还有伤呢。”
“……”沈陆一敛眸不做声,衬衣宽大的下摆更显得他身形瘦削。
宋菩菩骤然生出愧疚感,觉得自己连病号这么点要求都不同意,遂一咬牙应了下来:“洗。”又急忙补了句,“可你得听我的。”
“听你的。”沈陆一闷笑了几声,音色低沉,胸腔隐隐传出共鸣。
“.…..”
她好像被迷惑了??
宋菩菩来不及恼,情绪便被其他感受占据。
“疼不疼?”她放轻手上的动作,细声问他,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不疼。”沈陆一淡淡答道,掌心却团得很紧,小臂上一片颤栗。
怎么可能不疼呢。
沈陆一□□的后背上蹭破了一大片,淡粉色的嫩肉旁边有白色的皮屑,上面一层浅棕色是医生消毒留下的痕迹。没破皮的地方微微泛青,更令人触目的却是蝴蝶骨正中间贴着纱布的地方,不知道伤口深浅,看着渗出纱布的血迹却不难想象。
宋菩菩从背后虚环过他,手上的保鲜膜缠过前胸,从另一边腋下裹到后背,一圈又一圈,覆住了大半个后背。
最后一圈,宋菩菩的手停在他胸前,顿了几秒都不见动作。
沈陆一侧过头正要开口,左肩上骤然添了几分重量,柔软又有骨骼的压力。
她下巴落在他肩上,耳侧的头发贴在他颈边,耳垂被她的碎发蹭得有些发痒。沈陆一僵着身子,胸口跳动的声响重了些许。
“我后悔了。”她没头没尾地说,浓重的鼻音里带着哭腔,听起来反倒像她才是受伤的人。
沈陆一皱了皱眉:“怎么…”话没说完,便觉得锁骨一湿,一道水迹划过胸口,没几秒又是一道,肩上湿热一片。
他怔愣了,心口像被捂了条热毛巾,尽是发烫的水汽。抬起右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扯动背上的伤口略微发疼,语气却轻柔得像暮春拂过枝头的风:“怎么了你?说了是小伤,养养就好了。”
“不要接那种会很辛苦的戏和节目了。”肩头的人抽了抽鼻子,“你答应我。”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答应就好。”
沈陆一不明所以,也没说答不答应,开口转移话题:“你硌得我肩膀疼。”
肩上的人倏地挪开了,他肩上一轻,却有些怅然若失。
早知道就不这么说了。
宋菩菩继续把保鲜膜裹到后背,用牙稍稍一咬,又是一扯,保鲜膜断了开,取过一旁的医用胶带,贴好。
“好了。”宋菩菩探出身子,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放,圆环状的胶带一不留神滚到了地上。她又往前探了探,弯腰去够地上的东西,腰上的衣服向上缩了不少,露出一截不堪一握的腰肢。
沈陆一坐着没动,蓦地被莹白的一片晃了眼,不自觉吞咽了下,正想移开视线,却被衣服边缘的痕迹拉了回去。
“怎么搞的?”
“啊?”宋菩菩下意识回了声,倏地发觉后腰覆了一只手,掌心灼热,一时惊吓得从沙发滑了下来,扑在地毯上。
没缓过神来,手肘被人往后一带,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他腿上。
她和他不过隔着两层布料,臀下勃发有力的肌肉触感,让她如坐针毡,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进她身体,以燎原星火之势在她身体里肆虐开来,脸上烧出一抹绯红。
宋菩菩挪了挪身子,却被身后的人压了回去,她看不见他,只能听见他的暗哑的声音。
“青了一片,怎么弄的?”沈陆一掀着她衣服下摆,眉头微锁。白皙剔透的皮肤上有一片可怖的淤痕,隐隐有一道肿起的印记。
宋菩菩终于知道沈陆一指的是什么,嘟囔道:“还不是你弄的。”
绵软的尾音像在红豆汤里熬了许久的小汤圆,软糯又有些黏,不自觉地带上撒娇的意味。
“我弄的?”沈陆一微怔,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
“中午。”宋菩菩有些羞赫,“磕着化妆台了。”
沈陆一眯了眯眼,眼前画面闪过。中午被她戏弄得有些恼,那一下还真是下手失了轻重。
“家里有跌打损伤的药吗?”他顿了顿,开口问道。
“好像只有红花油。”宋菩菩想挪挪身子,却又不敢动作。
她背对着坐在他腿上,虽然只坐在前半截,彼此还隔了一段距离,可他撩着衣服让她腰上一片发凉,甚至能察觉他的视线在皮肤上游移。
宋菩菩咬着下唇,贝齿在唇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痕迹。
太羞耻了!
“去把红花油拿过来。”沈陆一又在背后说。
“要干嘛?”
沈陆一按着淤青的地方,手上使了几分劲儿,如愿听到她倒抽了一口气,沉着嗓说:“给你上药。”
上药??!
他手上沾着红色的**,按在她腰上轻轻重重地推…
宋菩菩脑海里浮现画面,像被烧着了尾巴一样,挣开了他压在腰上的手,踉跄地踩回地上:“我,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你先去洗澡好了。”
沈陆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倏地就笑出声,身体的颤动让后背有些疼,可他毫不在意。
宋菩菩闪身进了厨房,听见他起身往卧室里的卫生间走,松了一口气。
接连的出差和加班,她已经许久没在家里开过灶,翻了半天只找到几包方便面和冰箱里所剩不多的鸡蛋火腿。
让病人吃这些似乎不太好,要不再出去买点?
宋菩菩犹豫着,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喊她的声音。
“怎么啦?”她提了提声调,扭头向外喊。
“毛巾和衣服有吗?”隔了段距离,他的声音混杂着水声不太听得清。
“你等会呀。”宋菩菩擦了擦手,从厨房往卧室走。
从收纳盒里找了条崭新的毛巾,又翻出被她当作睡裙穿的宽大T恤,宋菩菩站在卫生间门口轻敲了几下。
门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沈陆一伸出手来,宋菩菩便把东西往他手里递。
手腕猛然被扣住,宋菩菩被往前带了几步,门与门框间的空隙瞬间宽了不少。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