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沒想到,蕭蠻是來跟自己辭別的。
蕭蠻道:“父皇連發諭旨到相國寺,命我回宮……參加選妃大宴。”
他可真是開門見山,一句廢話也沒有。
“這不是好事嗎?”程靈為蕭蠻感到喜悅道,“你等的時機到了,此番名正言順回宮。大義在你,名分在你,再有一門得力姻親,蕭兄隻需改變從前退讓態度,一切自來。”
這不比在外起事,再艱難奪權要好得多?
後麵這句話程靈就沒說了,雖然她自覺與蕭蠻有知己之誼,但人心易變,有些太過於犯忌諱的話,還是不要說得好。
在某些點上稍作保留,這不是虛偽,這是風度。
蕭蠻看著程靈神采明亮的眼睛,不知怎麽,心中卻生出些許落寞。
他低聲道:“程兄,我以為,父皇已經放棄我了。”
當初魏皇同意蕭蠻假借相國寺之名離京,誰又敢說,那不是一種放棄呢?
程靈卻道:“蕭兄,人在氣頭上,和冷靜思考以後,念頭是會變的。小弟不敢妄議聖人,但以我之淺見,聖人亦為人,血脈親情無有割舍,這並不奇怪。”
程靈認為,魏皇對蕭蠻仍有父子之情。
這不是她為了安慰蕭蠻而胡亂猜測,而是程靈任官以來,翻看魏皇近些年來的種種政令,從而得出的結論。
一個有情的帝王和無情的帝王,他們的施政方式是大有區別的。
或者說,一個想要仁君名聲的帝王,和一個一味窮兵黷武,隻想征伐的帝王,他們的行為模式必然有很大不同。
所以,魏皇本質上是個什麽樣的人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現在,想做什麽。
他想做一個早年有武功,如今有文治,文治武功兩者兼備的仁君大帝,他就不可能對太子“絕情寡義”。
既然皇帝都有情了,做太子,做兒子的,對父皇多些孺慕,多些愛戴,多些孝敬,又有什麽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