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時舟深深地看了容清棠一眼。◎
老先生不再以竹溪先生的名號行走於世後, 便定居在了長安城外一個小山村裏。
他將自己的院子建在了村子邊緣最偏僻的地方,遠離其他村民,背靠一片茂密的竹林, 麵向從山口蜿蜒而出的清溪。
下了馬車,步行往竹溪先生的小院去的路上,容清棠問衛時舟:“老先生的祖籍在黔州,怎麽來了長安?”
衛時舟走在容清棠身側,溫聲道:“他曾答應過他的夫人, 要帶她看盡長安花。”
隻是他的夫人沒能等到那一日。
老先生當年帶著自己妻兒的屍身一路從黔州趕到了長安。來了他早已選好的這個小山村後, 老先生將他們葬在屋舍後的竹林邊, 每日都去看他們。
那之後的每一個日夜, 老先生都在悔恨與遺憾中度過。
一如前世的衛時舟。
容清棠不知道衛時舟在想什麽, 看見路邊開了不少無名的野花, 便閑談般提起:“這個時節, 老先生種的那些花應該都已經開了?”
容清棠去年春日裏來過一回, 她記得老先生的院子周圍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 盛開時美不勝收。
衛時舟點了點頭:“老先生上回進城時又買了些花種回來。”
“他從不讓我稱呼他‘師父’, 過會兒見到了, 你還和以前一樣稱呼他‘先生’便好。”
聞言,容清棠側首看向他, 故意問:“你怎麽知道我以前如何稱呼他?”
她收到那份東方既白之色的顏料時曾問過衛時舟,他說自己向老先生學著製取顏料是因為曾從容清棠的父親那兒得知她想要那套難得的顏料, 卻也說不是因為師恩才親自去學、去做。
所以, 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衛時舟正欲說什麽,不遠處便傳來一道溫和慈藹的聲音:“你們可算來了。”
容清棠和衛時舟聞聲側首, 看見一位滿頭銀發的老者正站在不遠處的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