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日,暑氣悄然而至。
烈日當空,幾乎將整個南境曬成了蒸爐,坐落於寧川城以北約五十裏外同顧山腰的雲間寺卻幸免於難。
是日香客雲集,摩肩接踵,少有立錐之地。
寺內梵音陣陣,厚重的檀香繞梁不散,一派鼎盛模樣。
恰此時,一位小沙彌氣喘籲籲地跑進寺內,借著身量瘦小的便利,靈巧地從稠密的人群中穿過,繞過大殿,見到熟悉的人,當即眼睛一亮,衝上去喊:“師、師兄!不好了——”
被喚作師兄的年輕僧人拍拍他的肩,笑眯眯地安撫道:“莫急莫急,慢慢說。”
等氣息稍勻,小沙彌緊張道:“山下來了好多官兵,正往咱們寺裏來呢!”
他邊說邊比劃著,“他們都拿著武器,高高壯壯的,看著特別凶神惡煞!”
僧人微訝:“嗯?今年來這麽早?”
見師兄還頗有閑心地掰著指頭算日子,小沙彌急得跳腳,“師兄!”
“噯噯噯。”僧人分出一隻手,摸著他圓滾滾的腦袋敷衍安撫。待算清日子,微一低頭,對上小沙彌如臨大敵般的緊張神情,笑道,“莫怕,他們隻是來接人,不會生事。”
“接人?”小沙彌不解地偏了下頭,好奇問,“接誰啊,要擺這麽大陣仗?”
“接前日給你糯米糕吃的女施主。”
小沙彌提起一口氣,不由擔心:“那個女施主脾氣那麽好,他們一大群人,會不會欺負她啊?”
“想什麽呢。”僧人失笑:“那些人是來保護她的。”
“保護?”小沙彌想起剛才看到的官兵,烏泱泱一片,他站在山腰都望不見隊尾,於是將信將疑地問,“要這麽多人保護嗎?”
“南境王膝下無子,就女施主一個女兒,自然愛護得緊。”說著,僧人拍了拍小沙彌的肩膀,熟練地安排道,“你去知會女施主一聲,說她家人來接,請她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