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麵露不解,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他屏息片刻。
洛之蘅仍斷斷續續地呢喃著,因為意識不清,咬字有些粘糊。
可房間靜寂無聲,幾次下來便能將她翻來覆去的囈語聽個分明:
對不起,殿下。
是我連累了你。
太子不明白“連累”二字語出何來。
偏偏洛之蘅的情緒愈發不穩。
他拿方帕的手腕被洛之蘅緊緊抓著,隻好換了另一隻手,邊替她拭汗,邊耐心地安撫:“你沒有連累孤,不要胡思亂想,乖乖睡著養病……”
洛之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恍若未聞,不斷地重複著抱歉的話。
太子心頭的疑團愈發濃重。勸不住她,停頓稍頃,順著她的話問:“為何要說你連累了孤?你……”
話音未落,半雪端著銅盆急匆匆地進來:“崔公子久等了,奴婢來伺候郡主,您去歇歇吧。”
太子咽下未盡的話,淡聲道:“無妨。”
半雪擱下銅盆浸濕手帕,一轉身,見太子仍然侍在床邊。
“崔公子,您……”一走近,才發現郡主緊緊攥著他的手不鬆。
半雪:“……”
難怪走不成。
半雪歉疚地朝太子福了福身,湊到洛之蘅身邊,輕聲哄道:“郡主,崔公子已經照看您多時,該讓他歇歇了。郡主……”
她耐心地哄著。
興許是半雪的聲音太熟悉,洛之蘅被安撫下來,急躁的情緒慢慢平息,皺在一起的眉頭也跟著舒展。
手腕上的力道漸弱。
洛之蘅的手緊跟著垂落。半雪眼明手快地接住,動作輕柔地將她的手放平穩。
太子尾指微蜷,卻隻勾住了垂落的手帕。
他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印痕,微抿著唇,沒有出聲。
*
病來如山倒。
洛之蘅身體將養得仔細,多年沒有生過病症。此番發熱,倒像是多年的病攢在了一起,驟然爆發,來勢洶洶。幾個大夫盡心盡責地診治一天,仍舊不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