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冬淩提著燈籠,繞著屋舍勘察,角角落落都未放過。
平川與南越接壤,曆來都有兵士駐紮,為此城中特意修建了營房。此番開戰,為免擾民太過,殿下早早設防,特意將戰線推到平川城外。營房隻用來安置傷員和城內留守的軍士,軍醫以救治傷員為先,自然也要落腳此處。
營房的條件雖比前線的營帳要好,但比起小郡主素來的屋舍,仍舊拍馬難及。
向來由奢入儉難,冬淩越是知道她曾被嬌養得有多細致,就越是佩服她能在這裏住了這麽久。
他勘察一周,正好見到太子神情莫名地出來。
他壓下心中種種想法,上前道:“殿下,屬下已將此處勘察完畢。營房各處防守嚴密,磚瓦齊備,並無疏漏之處。”
太子淡淡“嗯”了聲,瞧不出喜怒。
冬淩知道他今晚過來是要勸小郡主回寧川,但如今殿下這幅態度,反倒讓他拿不準。
正猶豫著,聽到太子問:“送她回寧川的人馬安排得如何了?”
“已經安排妥當,明日一早就可以送小郡主回去。”
太子閉了閉眼:“先緩一緩。”
冬淩一愣。
今日殿下看到小郡主時有多震怒,他是看在眼裏的。雖然如今兩軍對壘,平川並未遭到太多侵擾,但畢竟是前線,倘若有個萬一,平川便首當其衝。
殿下愛重小郡主,不願她在邊境涉險。明明送小郡主回寧川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怎麽短短一刻鍾,反而是殿下動搖了?
太子無暇顧及其他,率先拔腿離開。
他腦海中盡是洛之蘅說出“同生共死”四字時的神情:眼中還有未散的霧氣,卻仍舊藏不住堅定。仰頭望著他,透著股義無反顧的果決。
她是真心想要留在平川,出一份力的。
太子慢慢地想。
這幾個月他和洛之蘅朝夕相處,深知她如今是再體貼不過的性子,善解人意,從不讓人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