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竿晓看过来的时候白吟已经把锁给关上了,刘竿晓只看得到面前的一个红木匣子,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真是,看都不给人看,是什么稀奇东西吗?”刘竿晓冷冷的哼了一声。
她想了一宿,如今宝儿可是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不光王妃哪怕是远在天边的王爷都是十分在意的。
昨日王妃特意写了信件送去边关,她也着急忙慌的给二爷写了一封,好说歹说王妃这才把她的那份一起送过去。
东西送太贵了,刘竿晓心里面就跟流血似的,如今王府的花销越来越大了,她不仅一分钱的油水都捞不到,甚至还要贴了钱去。
若是送的太便宜了,白吟送的贵,那她管家人的面子自然也是挂不住的。
来来去去想了一晚上都没睡着,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刘竿晓这才睡着。
幸好洗三一般是在中午,她也不用那么早去,因为洗三的原因,王妃还取消了今天早上的请安。
“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白吟一眼就看出了刘竿晓想要跟自己攀比的心思,她浅浅的笑了一声。
她准备的只是一个长命锁。
至于上辈子刘竿晓准备的什么,白吟早就忘了,她上辈子八年经历的琐事太多了,不可能什么都记得住。
刘竿晓眼神似乎就要透过白吟手里的红木匣子似的,白吟不动声色的东西递给了身后的丫鬟秋乐。
秋乐立刻就放到了自己宽大的袖子里面,刘竿晓什么都看不到了,心里只暗暗感叹了一声没意思。
正在中午,烈阳高照,等到走到澄中苑的时候,即便是有丫鬟伺候着,白吟同刘竿晓两人身上也是忍不住出了一层薄汗。
房间里头本就闷热又因为刚刚生产的原因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产妇生产的头一段时间是不能够洗澡的更加不能碰水。
刘竿晓用手捏住了鼻子,她瞧了一眼躺在**的刘竿晓。
“这是什么味儿啊……”刘竿晓虽然年纪大,可是到底还是从来未曾生过孩子,口无遮拦自然就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落明珠脸上流露出几分难堪,她没说话。白吟轻轻的扯了扯刘竿晓的衣服袖子。
“三弟妹,我和二弟妹此番是来为宝儿祝吉的。”
落明珠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丝的笑意,刚才刘竿晓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落的尽收耳底。
“方才王妃赏赐与几位侧妃的礼都已经派人送过来了。”
落明珠生孩子险些丢了一条命,如今也才刚刚三天,她脸上的神色依旧苍白,额头上包着额巾,整个人都半靠在后面足足三个枕头上。
伺候的宝儿的妈妈立刻就把刚刚已经起洗漱的宝儿给抱了上来。
这是宝儿出生以来第一回 洗澡浑身洗的干干净净的。
刘竿晓已经拿出了自己的礼物,她将一个小小的玉镯子戴在了宝儿的身上。
“二伯母祝愿咱们的宝儿健康平安。”
落明珠自然全部都收在眼里,一个小小的玉镯,一看就知道刘竿晓是费了些心思的。
“太贵重了,我替宝儿谢谢二嫂。”落明珠有气无力的瞧着刘竿晓说了那么一句话。
“三弟妹莫要客气,如今宝儿可是全家上下的心肝呢!”
刘竿晓看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心里也不由得想了想,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白吟也打开了红木匣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长命锁,长命锁的两边镶嵌着红玛瑙,反面刻着宝儿的名字。
她轻轻的挂在了宝儿的身上。
“那大伯母祝福宝儿越长越好看。”
话音刚刚落下,宝儿嘴巴微微咧开,然后笑了,笑的格外的开怀,口水都流下来了。
落明珠看着孩子笑的那么开心,心情也好了不少。
“看来宝儿是喜欢大嫂的。”
白吟想起来上辈子整整八年,她自己未曾有过一儿半女,反倒一房二房甚至还有后来的四房,个个都有儿有女,她又何曾没有羡慕过?
白吟立刻伸手从奶妈手里抱住了宝儿,到了白吟怀里的宝儿依旧笑个不停。
到底是刚刚出生的孩子,过不了多久就又要睡了,孩子被抱了下去。
落明珠一只手拉住了白吟的衣服袖子。
“我生产之时,还要多亏了大嫂,否则我与宝儿也不会如此健在的活在这里了。”落明珠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发红。
刘竿晓全部都看在眼里,心里只暗暗的感叹,她也是好心想要帮助落明珠对付柳儿,哪里知道那个叫柳儿的如此大胆!
“什么谢不谢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同宝儿都是有福气的人。”
白吟伸手拍了拍落明珠的手。
“我们也来了许久了,想来你如今体力不好,早些休息吧。”
说不了两句话,白吟就要告辞了,房间里面闷闷的,正在月子里的落明珠身体脆弱吹不得风,房间和门都封的死死的,一点风都透不进去。
这种情况在夏日里格外的难熬。
出来了刘竿晓这才喘上了一口气。
“我当初也是好心帮助三弟妹,哪里知道那个贱人如此大胆,如今搞不好三弟妹反要怪我多管闲事了。”
刘竿晓拿着团扇轻轻的舞动着头上青丝被风吹的微动,她心里有些苦涩,感觉心里面憋了一口气,她不能说,可是憋在心里又怪难受的。
就好像她明明是好心,也明明是为了落明珠好。
可是结局强差人意,落明珠没有半分的感谢,甚至今天都对她爱答不理的。
刘竿晓只感觉委屈。
而这辈子刘竿晓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白吟上辈子经历过的。
“如今三弟妹年纪尚小,她眼下才刚刚受的惊吓,日后也会念着你的好。”白吟轻轻的拍了拍刘竿晓的肩膀。
她自然也知道心里憋屈的滋味,如今管家的位置是刘竿晓梦寐以求的,只是刘竿晓如今得到了管家的权利,她可开心过一日?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白吟都不会多想。刘竿晓只能点了点头也没多说。
而在另一边。
天气格外的躁热,外头烟雾层层,黑烟仿佛就生了根似的,一寸又一寸的蔓延,空气中都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军营里面,秦王爷留下了自己的两位儿子,面前的是从京城送过来的信件。
秦骁印就坐在下头的位置脸上皮肤越发的黑了甚至因为焦虑的原因皮肤也有些粗糙了。
他一双幽黑的眼瞳默默的盯着秦王爷手里面的信件,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他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只想着留一条命。
眼下信件来了,他这才想起了白吟,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全部喝下。
二爷虽然没有上战场,但是一直在后方,没日没夜的人也越发的瘦了许多显得精壮了。京城距离边关距离很远。
眼下信件虽然在手里,但是其实已经是两个月前王府写的信件了。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秦王爷的身上,秦王爷也没有犹豫,打开迅速看了一遍。
然后把王妃的信件又递给了秦骁印,秦骁印也快速的看了一遍,秦王爷又找到了另外一封上面写着秦汉中亲启。
秦王爷又递给了秦汉中,秦汉中瞧清楚了信件上面的字,如此娟秀的小字,一看就知道是自家夫人写的。
秦汉中嘴角都咧到耳后根去了。
秦王爷又翻了翻里面似乎没有了。
秦骁印显然也有些意外,他是没有给白吟写过一封信,可是白吟居然也一个字都没问。
他说不清楚心里是意外更多还是其他的更多,总而言之心里有点堵堵的。
仿佛他今日死在了外面,白吟也不会问一句似的。
回营帐的路上,秦汉中已经掏出来了刘竿晓亲手做的香囊,他打开瞧了一眼,里面还有刘竿晓去庙里面求的平安符。
秦汉中手里拿着两个香囊一个是王妃给的,一个是刘竿晓给的。
王妃很公正,三个男人一人一个。
秦汉中直接凑在了秦骁印耳朵边上问了一句“大哥,大嫂没给你写信?”
他脸上似乎带着几分不敢相信似的,他又顺手打开了刘竿晓的信件,足足三页,写的满满当当的。
秦骁印回头冷冷的瞧了一眼秦汉中,声音冷的反复是从冰窖里面出来的一样。
“军营之中的事情多如牛毛,你有这时间问这问那,不如好好做事。”
挨了一顿训秦汉中站在原地没动弹,别以为他不知道,无非就是他的夫人给他写了信件。
而大嫂没有写给他,他这是心里不高兴了呗!
秦汉中心里只暗暗的想着,大哥活该,上一回王爷写信回去的时候,他一个字都不写,如今眼下,大嫂也效仿他,一个字都不写来,他却生气了。
你说这人奇怪不奇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秦汉中冲铱驊着秦骁印背影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自己进了自己的营帐仔仔细细的看一看刘竿晓给自己写了些什么。
外头烽火连天,秦骁印猛喝了两壶凉茶只觉得心里堵了团棉花似的!
他瞧了一眼王妃送过来的平安香囊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他眉头蹙的犹如山脉一样似乎能够硬生生的夹死一只蚊子。
所以她是之前落了水气还没消还是因为上次写信回去的时候二弟写信回去了而自己没写送回去,她不高兴了。
琢磨来琢磨去,秦骁印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不想了。
直到第二日,天还未亮的时候,他瞧见了王爷挂在腰间的新香囊又看见了二弟身上挂的新香囊。
秦骁印只感觉更加气郁了。
如今战事已经开始整整四个月了,仍然没有任何的进展,下头的将士们个个都焦头烂额的。
可是秦王爷却并不着急。
营帐之中苦苦熬了整整四个月的战士们个个怨声载道。
“将军,如今已经数月没有进展了,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下头的副将忍不住出声了。
“是啊,整整四个月,对方越来越嚣张,京城也催的越来越紧,咱们若是还没有作为,岂不是叫人看了热闹!”
随即就是一群人的应和声。
边关战火连天,天气炎热,可是下着小雨,这雨一下就是整整半月有余了。
秦王爷笑了一笑没出声,一如既往,依旧是那三个字!
“继续耗。”
外头敌军越来越嚣张,甚至都已经到了阵前叫骂。
外人都走了,眼下军营里面只有父子三人。
秦汉中忍不住问了。
“将军,如今对方越来越嚣张,咱们已经来了几个月了毫无作为,战士们也怨声载道。”
“对方一日一日的贬低,反倒显得我们怕他们似的,将士们一鼓作气来到了这里,眼下再怎么一鼓作气不上战场……任由对方叫骂眼下将士们都……”
秦汉中话还没说完却被上头的王爷直接给打断了。
“老大,你觉得是此时此刻开战好还是不开战的好?”
秦王爷摸了摸这四个月已经留长了的胡须目光依旧格外的精明。
秦骁印起初也觉得奇怪,后来这两天阴雨连天,边关天气格外的恶劣,那么就意味着这里只有夏冬两个季节。
“儿子认为,要拖,拖的越久越好,最好是拖到冬日。”
秦骁印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秦汉中瞪大的眼睛去瞧秦骁印,显然是无法理解。
古人都说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再这么拖下去,不仅京城那边按耐不住了,就连那么多士兵们情绪也越来越低迷了。
“为何?”王爷又问。
“我军的物资皆是由京城之中所供,即便是再打十年,京城那边也断不会缺衣少粮。”
“如今,我们的金城早已经断了蛮夷同内地的路途。边关只有夏冬,便只能靠夏日种粮食,那么收获只有一季,蛮夷人数众多,一旦入冬便会缺衣短粮。”
正是因为如此,蛮夷也清楚自己的短处,所以才会三天两头前来叫阵。
叫阵骂的越难听,那就说明蛮夷越着急!
王爷呵呵一声笑了。
到了那个时候,对面的蛮夷即便是个子再高力气再大,那吃不饱饭就跟纸老虎似的。
到了那时自然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秦汉中此时此刻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