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縛著一張密不透氣的網, 從中掙脫時,薑念蘭冷汗涔涔,下頷隱隱作痛。
窗外天色大亮, 夢中的畫麵逐漸在腦海中淡去,她發了許久的愣,心裏才漸漸踏實了下來。唯有哥哥那雙染著陰翳孤冷的眼, 深深刻在心底, 揮之不去。
幸而, 那隻是一場夢。
她抬頭望向窗外, 新歲宴將至,屋簷上高掛起彩緞紅綢,為原本冷清的皇宮注入一絲生氣,宮人說, 到了宴會那日,四處張燈結彩,京城兒郎貴女聚集, 甚是亮眼,會是一等一的熱鬧。
自她回到皇宮,能接觸到的人屈指可數,哥哥也不能天天陪著她, 她很是枯燥無趣。何娘子說她的症狀會越來越輕, 沒過多久, 她就能正常與人交往了。
她希望身體能趕快好起來,若能交到朋友, 分散注意, 就不會天天想賴著哥哥了。
隨著日頭上升,外麵逐漸喧鬧起來。根據本朝禮製, 朝臣的拜歲禮單會提前一周送入宮中,鬧聲正是從東宮主殿傳來。
楚南瑾忙於接待東宮拜謁的賓客,暫時無暇陪她,派了幾個宮婢跟隨,讓她在東宮附近散散心。
薑念蘭提著裙裾走在小道,新鮮地打量著宮人抬的沉木箱,猜測裏麵是何新奇的玩意兒。偶爾遇到賓客,她就找個遮掩物躲避起來。
三五成群的貴女們親昵地並肩相伴,從她跟前路過。薑念蘭眼露豔羨。
人群走過後,她正要起身,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身體猛地一顫。
孟景茂沒想到她反應會這般大,作揖歉然道:“是臣無禮,驚擾了公主。”
薑念蘭驟跳的心髒回了胸腔,自上而下打量他,忽然想起,這人正是她在國子監遇到的小郎君,亦是當時除了哥哥外,唯二她能接近的人。
當日她腿受了傷,小郎君毫不猶豫地為她敷藥,她便認定了他是一位好人,笑眯眯道:“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