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浔前段时间睡觉基本都会梦见自己的穿书未来, 这是他睡过最好的一觉,神清气爽。
就是睁开眼后发现不对劲,身边没有人。
温淮期呢?
他眼睛还没睁开, 习惯伸手去抓, 结果被人狠狠拍了手。
“卧槽谁啊!”
盛西浔猛地做起来,转头就看见坐在一边沙发的盛决。
盛决不像昨天那样穿得跟重要场合过来的一样, 看上去还挺休闲。
也没有涂满发胶,头发放下来,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盛西浔吓了一跳:“哥你怎么这?”
他一脸掩饰不住的心虚,非常想要马上从**下来。
盛决叹了口气, 说:“大早上来查岗啊,怕不孝弟弟和陌生男人搞到一起之类的。”
他声音低沉,说风凉话的时候给盛西浔一种风吹门框哐哐响的感觉。
说完又看向盛西浔:“我记得是温淮期需要住院观察吧,你怎么躺在人家的**?”
盛西浔有点尴尬, “什么查岗啊,我和温淮期是正儿八经在谈恋爱, 你谈过吗你。”
男人嗤了一声:“我比你大十岁,你觉得可能没谈过吗?”
盛西浔不甘示弱:“我二十八岁才不会单身。”
他说得笃定, 一边拿手机的点开温淮期的微信:“温淮期醒了怎么不叫我。”
盛决:“他去体检了。”
盛西浔:“怎么这样呢,我要陪他的。”
盛决:“你别过去添乱,给我坐下,我们聊聊。”
盛西浔:“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他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穿上睡衣的了。
酒店式医院住着比宿舍舒服得多, 就是男款睡衣均码, 大得有点离谱, 总觉得像是给孕妇穿的。
盛西浔完全没把盛决当外人, 还想当面换衣服, 被盛决踹了一脚:“去那边换。”
盛西浔哦了一声。
睡衣实在宽大, 足够盛决看到盛西浔脖颈的红印,还有刚才差点脱衣服掀衣服看到的吻痕。
盛决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的盛西浔的名字。
盛西浔:“干嘛啊!”
他的声音听上去轻快活泼,明显心情很好。
盛决:“你和温淮期晚上干嘛了?”
他问完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不是摆明了吗。
就是提前共情了前几天因为女儿私奔去剃了光头防止白发的合作方。
盛西浔不是妹妹,也没私奔,但盛决还是觉得头疼。
不是昨天刚谈吗这就?
盛西浔:“一起睡啊,我没回宿舍,不行吗?”
他还理直气壮,盛决闭了闭眼:“温淮期还生病你能不能……”
盛西浔换完衣服出来:“哥你想什么呢,我是1啊。”
盛决愣了一下:“真的?”
他面上信誓旦旦,其实屁孩疼,被温淮期掐的。
男人在这方面多少要点面子,盛西浔长这么大第一次谈恋爱,完全偏离以前的预设,对象是男的。
盛西浔非常笃定:“真的。”
盛决差点被他唬住了,他笑了一声:“你最好是。”
盛西浔不想跟亲哥讨论这个问题,他问:“你昨天怎么会来?”
盛决:“岑观发消息给了。”
盛西浔点点头:“我说呢。”
盛决:“正好温淮期不在,聊聊吧。”
他带着盛西浔去了医院的餐厅,盛西浔:“要不等等吧,温淮期体检是空腹的。”
盛决深吸了一口气,给出了建议:“差不多得了,刚谈恋爱人就那么粘人,很讨人厌的。”
不料一边的亲弟弟反问:“所以梁哥是因为你太粘人和你分手的?”
他平时看上去很好欺负,但在某些时候又挺刻薄,盛决严重怀疑是受岑观耳濡目染。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大概是觉得自己谈恋爱对亲哥影响很大,可能会让他想起离职的前秘书。
盛西浔吃早饭的时候还提了一嘴盛决的前任。
盛西浔:“哥,你有跟梁哥再联系吗,我好像被他删了。”
盛决从接下盛家开始,助理一直就是梁霭。
盛西浔还在国外那会,哪怕没见过梁霭,很多时候打电话给盛决,都是对方接的。
那是盛决最忙碌的事业期,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盛西浔一开始粗神经,完全没发现两个人有点什么,唯一一次撞见,就是回国那年暑假,去盛决公寓的时候。
那时候的盛西浔自觉直得地老天荒,但也没觉得怪异。
盛决在他眼里是靠谱的大哥,未必是一个好的恋人,而且实在太忙了,根本没空谈恋爱。
盛西浔对成熟男人的理解,一开始是老爸那种风度翩翩,再是梁霭那天仓促却镇定的一杯茶。
当时盛决还在睡觉。
梁霭身上的痕迹看得纯情处男盛西浔都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看,后来每次在盛决和梁霭共同出现的场合,都忍不住担心要是被爷爷知道会怎么样。
梁霭不怎么爱说话,性格内敛,也很细心,很符合大家对秘书的印象。
很多次盛决没空管盛西浔学校的事,都是梁霭接手的。
当时盛西浔还想了很多,万一爷爷不同意,他绝对要站在梁哥这边。
结果他刚升上高三,梁霭就辞职了,据说去了国外。
盛西浔突然提到梁霭,盛决愣了一下,又点头:“正常,我都被拉黑了。”
盛西浔欲言又止了好一会,突然觉得早上的咖啡比这对苦命鸳鸯的命还苦。
他好奇地:“他为什么离职啊?”
盛西浔虽然知道盛决和梁霭的事,平时也没少挤眉弄眼,但这种问题还是第一次问。
盛决懒得回应他的八卦之心,“吃你的早饭。”
盛西浔撑着脸看他,还不死心,“不能问吗?”
盛决:“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你大哥我呢。”
他们家医院走的高端路线,餐厅都有包厢,完全符合酒店制式,餐点自助,盛西浔点了一大堆,还拍了好多发给温淮期,他说:“关心啊,我当时都怕你被爷爷知道被打断腿呢。”
盛决笑出了声:“不能想点好的吗?”
小少爷又挂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说:“我现在担心我被打断腿。”
爷爷虽然平时是个好玩的老头,但盛西浔也能从吃饭聊天的内容感受到爷爷对同性的不满意。
谁家小孩搞同性还要批一句成何体统之类的。
把极度开明和极度封建完美结合,显得不伦不类的。
盛西浔吃了两口虾饺,他拿的餐点中不中西不西,吃得完全没以前那种仓鼠感,一会点一下微信。
震动声都能把把盛决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一震。
盛决瞥了一眼,盛西浔又在刷好友圈。
现在大学和他那个年代完全不同,贴吧落幕,什么万事墙恋爱墙百花齐放,了解一下就很容易让人感叹人老得太快。
盛决:“没事,可以打温淮期的腿。”
盛西浔反应迅速:“那不行,他本来就那么脆弱,不耐打,我被爷爷打得都有经验了。”
盛决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被打过?”
盛西浔想了想:“回来第一次月考语文没考及格的时候,爷爷拿拐棍抽的我,好痛。”
盛决:“这叫耐打?”
盛西浔:“你又跟我掰扯别的,我问你梁哥的事呢。”
盛决也很忙,但见不到他和情情爱爱沾边,活像盛西浔的爹,“不是说了吗出国了。”
一边看手机的盛西浔问:“你们彻底掰了为什么要把我删了啊?”
盛决嗤了一声,反问:“你要是和温淮期分手,会留着他弟弟的微信吗?”
盛西浔摇头:“我没想和温淮期分手啊。”
他刚说完,就有人拉开门进来了。
温淮期刚做完体检,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他换回了昨天半夜洗烘完的衣服,在盛决眼里仍然弱不禁风。
盛西浔这个大少爷表面看没什么洁癖,但在衣服品质上追求很高,酒店式医院简直让温淮期大开眼界。结果小少爷连烘干机都不会用,温淮期也没用过,凑在一起研究半天。
盛西浔的声音很好分辨,就算夹在一堆人里,也是清亮的那一款。
他很少有低落的时候,尾音仿佛总要上扬,让人听了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盛西浔没想到温淮期这个时候进来了,有点高兴又有点懊恼,为了掩饰背着人表白的仓皇,还咳了一声。
亲哥在一边笑。
盛西浔瞪了他一眼。
盛决瞥了温淮期一眼,说:“体检完了?你也坐下吃点吧,要什么自己点,会有人送过来的。”
盛西浔亲亲热热地凑过去把自己没吃过的全都推到了温淮期眼前,他问:“你走为什么不叫我?”
温淮期:“你睡得太熟了。”
盛西浔摸了摸鼻子,问:“我睡相不太好,没把你踹下去吧?”
他真的什么话都能问得特别坦**,盛决咳了一声。
温淮期:“没有,床挺大的。”
盛西浔:“也是,你家的床就比这里的床大一点点,还很硬。”
也不知道那个词戳中了温淮期,他看着盛西浔一眼,笑得有些意味不名。
盛西浔还没反应过来,几秒后一个激灵,某个画面浮现在眼前,顿时仿佛被火烧屁股,迅速喝了一口咖啡,又被苦得狂咳嗽。
温淮期给他第一张纸巾:“这里的纸比病房的软。”
盛西浔脑子里全是温淮期的那句你怎么软了。
如果不是盛决在场,他都要抓住温淮期的肩膀让他别说了。
一世英名。
男人的尊严,都抵不过那个瞬间的冲动。
太丢人了。
盛决就没插嘴,他也就见过温淮期一次,一次就足够印象深刻。
他们家教育孩子一向不以家境为为标准,不过成长环境有时候自动圈层化,处在什么地方,大部分交往的也是差不多的。
大学例外一点。
同学来自五湖四海,有些成绩优异,可以直接打破圈层,拉进距离,无限贴近。
温淮期是这个例外,梁霭也是。
只不过盛决和梁霭的开始不太好,目前看盛西浔和温淮期的开始倒是不错。
只是这个年纪谁都想要永远,当年的盛决也是这么想的。
很可惜事与愿违,最后还是分开了。
温淮期来了盛西浔就懒得问盛决的爱情故事了,眼神就没从身边的人身上移开过,关切地问:“体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啊,昨天的医生让你留院观察几天,你觉得呢?”
温淮期:“下午出。”
他吃东西也慢条斯理,和盛西浔这种可以做吃播的大口炫完全相反。
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清贫,让人预设他不一样的未来。
盛决本来就在英渠捐了不少钱,拿到的温淮期的资料比别人多一点。
这小子藏得很深,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做外包了,赚钱路子里连最朴素的补课走的都是高端路线,比寻常家教的薪酬高出太多。
就是温淮期家窟窿太大,亲爹进去了烂摊子还要他收。
换做这么没日没夜打工的一般人早就出头了,温淮期却只还了一半多。
每个月银行自动扣款,为的就是不让家被抵押出去,这些盛决都没和盛西浔说。
他觉得那句不分手很美好,但过来人又觉得很难抱有期待。
大概是他看温淮期看得有点久,盛西浔在桌子下踩了盛决一脚。
盛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盛西浔一眼,然后问温淮期:“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问得跟过年爷爷问盛西浔一样,盛西浔急忙抢答:“他会做无敌霸总!”
盛决:……
温淮期欲言又止,知道盛西浔又在给他规划那种未来了。
他本来的想法就是还完家里的债款做个普通的上班族,工作是自己擅长的方向就可以了。
做大老板劳心劳力,还要出头,他其实不太喜欢。
但很可惜,喜欢上了一个远远超过他,甚至不在预设范围的人。
这个问题还是盛决问的,颇有些家长打量的意味。
刚才温淮期就注意到了盛决的眼神,但他也摸不准盛决的态度。
上次在盛家,盛决给他的感觉就是都顺着盛西浔。
类似一种盛西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鱼s烟生
盛西浔喜欢谁他也可以接受。
即便张弛有度,仍然给温淮期一种不被看好的感觉。
在他的意料之中,却是温淮期需要面对的问题。
昨夜盛西浔睡着,温淮期还是很清醒。
怀里的人对他的生命特别在乎,在乎得睡觉都要听着温淮期的心跳声。
这种患得患失同样会传染一向讨厌摇摆不定的温淮期。
他的普通未来计划全部作废。
他必须走进盛西浔的世界,才能彻底得到对方。
他发给了远在海外这个点正在工作的梁霭——
霭哥,我考虑好了。
梁霭回了一句好。
梁霭是沈立瞳推荐给温淮期的,当时温淮期什么都没说,对方偏说温淮期和梁霭理念一致。
对方的来历温淮期不清楚,只知道他白手起家,目前公司不大,还在起步期,选择的方向也是新产业。
需要足够能力的合伙人。
他开出的条件很优渥,还有原始股。
之前温淮期拒绝的理由是不想出国。
他还有姥姥。
现在。
温淮期要的未来近在咫尺。
盛西浔抓住了温淮期的手,非常认真地跟盛决解释:“温淮期特别厉害,前途无量,以后绝对能把你从富豪排行榜上打下来。”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画的饼到底多大。
盛决的资产累积完全是祖上家大业大的堆叠,那个野生榜单基本都是二代,白手起家的也都五六十了。
但盛西浔的手异常温暖,足以烫进温淮期的心口。
他的眼神饱含期待,似乎对温淮期有百分之以前的期待。
足够温淮期拍掉之前遮掩的光满,露出一个符合年纪的轻狂笑容。
他嗯了一声:“我会努力的。”
盛决点点头:“那你呢?在家里混吃等死,跟温淮期在一起继续混吃等死?”
盛西浔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嗯,他这么一回想自己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结果温淮期听到温淮期说:“小浔专业很强,也很厉害。”
盛西浔非常感动,盛决看不下去了,他把那句“如果你们只是玩玩也无所谓”咽了下去。
很难说出口,纯真时代的爱情,初恋永远伴随着凋零,盛决又由衷地希望温淮期能填满家人难以填满盛西浔的某个部分。
走之前丢下一个重磅消息:“爷爷可能要回来了,你低调点,我怕瞒不住,你还是早点想象怎么跟他坦白吧。
盛西浔却完全不紧张,小声对温淮期说:“那完了,你会得到天价分手费。”
/
这一次的万圣节完美落幕,学校都在很多平台发了合集。
和其他学校的联动也反向很好,就是万圣节当天本来限量开发的匿名聊天小程序被保留了下来,还是有人没事在上面聊天,代替了一部分万事墙的功能。
盛西浔因为温淮期在医院,都没关注后续,也是刷朋友圈看到的零点烟火,原来还有研究生学长求婚,热闹非凡。
他和温淮期在操场和外校人打架的事也成了热门话题。
盛西浔晚上没空看,趁着早上吃饭的时候浏览了一圈,都是岑观截图发给他的。
《居然有人在万圣节操场打起来了!!救护车都来了!!》
—人在现场,好像是外校的。
—不是外校的啊!!是油画系那个扮僵尸的!
—是盛西浔吧!油画系最好看的gay!
—你们凭什么说盛西浔是gay!有证据吗!!
—[图][图]我买章鱼小丸子的时候遇见他俩,那么亲密!!还互相喂不是情侣是什么!
—就是在一起了吧!我在宿舍楼底下都看见他俩打啵了,但是无图无真相。
—等下,为什么打架啊!是盛西浔和温淮期打架?不是谈恋爱吗?
—我当时就在盛西浔前排,那个打架的和他好像认识,本来是和他在说话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打起来了。打得好凶啊。
—之前和盛西浔上过大课,感觉他人挺好的,没想到还手也挺狠的……最恐怖的是那个看上去风吹就倒的温淮期!他下手最狠。
—[图]当时有人录视频了,温淮期本来在买旋风土豆,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土豆往边上的人手上一放就冲上去了…他是直接拿凳子砸人,反差好大。
—反差+1,我们计算机系永不为0!
—等下,不是说昏倒的是温淮期吗,我以为他被打晕了。
—所以为什么打架啊!!
—用脚趾头想都是三角恋吧!那个外校的体大的,温淮期牛逼啊,那么瘦居然能把体大的干趴下!
……
盛西浔翻了好几页,都是岑观截图的,今天去小程序搜索就搜不到这个话题了。
岑观还附赠了一个表情。
[点赞][点赞]你家温淮期厉害啊!看着不行还挺行。
盛西浔盯着那个[行]字看了很久,觉得自己的屁股又隐隐作痛。
明明是他起头的,也捏了温淮期的屁股,结果最羞耻的是他自己。
长这么大还被打,就是因为那什么得太快。
盛西浔很想一雪前耻,但一靠到温淮期怀里听对方的心跳声又很奇异地平静下来。
岑观又问了盛西浔有没有录昨天扮鬼的视频,他都没看。
盛西浔这才想起来自己都没了来得及p图。
今天是周六,盛决似乎是闲着没事干来逮人,但也没打算押盛西浔回家,只是跟他聊了一会就走了。
走之前又单独和温淮期谈了谈。
搞得盛西浔觉得太过郑重,生怕温淮期被盛决为难。
下午的时候岑澜泉过来,把温淮期要的东西带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黎小栗。
黎小栗站在沈仙芽身边,两个人同框让盛西浔非常警觉,又下意识地往温淮期那边挪了挪。
沈仙芽本来看着气场就强,出现在人多的场合就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她先开口跟盛西浔打了个招呼。
盛西浔硬着头皮问:“芽芽姐你怎么来了?”
沈仙芽一头漆黑的长发,公主切特别锋利,笑起来也不会很温柔。
她说:“我今天要带小栗参加一个活动,她说顺路就来看看温淮期。”
盛西浔看了黎小栗一眼。
黎小栗:“我就是太好奇了,到底谁能把温淮期打进医院,所以才来的。”
她顺便递上自己买的水果:“而且我现在是代理班长,代表班上的同学来看看温淮期。”
她简直比谁都撇得清,不知道为什么盛西浔发现黎小栗看温淮期的眼神还有点失望,好像温淮期没受重伤很意外一样。
温淮期:“谢谢。”
沈仙芽和岑澜泉也认识,两个人坐在一边说话,黎小栗站在一边看盛西浔笨拙地削苹果。
小少爷估计以前没干过这种活,削苹果活像在做慈善,估计削完也只剩下果核了。
黎小栗看了都觉得害怕,感觉盛西浔下一刻就要把自己手给削了。
她看了眼那边围着病床和温淮期聊天的岑澜泉和沈仙芽,实在忍无可忍,问道:“你削过水果吗?”
盛西浔坐在一边,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但散发着清新剂的味道,完全就是洗衣服的时候放多了这里的洗衣液。
和病**坐着的温淮期味道一模一样,闻得黎小栗怪不好意思的。
盛西浔的五官虽然长开了,但看着还是少年气很重,现在拧着眉毛,看上去一点也不能温和。
黎小栗看不下去了:“我来吧。”
盛西浔摇头:“不用。”
黎小栗闲着也是闲着,随便他,自己拿了一个梨削着玩。
她俩坐得老远,乍看就很不熟。
黎小栗小声问:“你和温淮期终于谈上了?”
盛西浔嗯了一声,他也发现了自己削水果约削越没,看上去苦大仇深的。
黎小栗又问:“确定是他了吗?”
她声音压得更低,完全是怕被温淮期听到。
温淮期这个人在她印象里就很记仇,这种话完全是黎小栗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盛西浔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黎小栗为什么对温淮期是这个态度。
不想穿书梦里那种亲近也就算了,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会互诉衷肠的类型。
书里的女主可是把男二当成情绪垃圾桶的。
现在看黎小栗好像很怕温淮期。
盛西浔有点难过,问:“你后悔了?”
黎小栗一股火陡然窜上来,要不是碍于人在安静的病房里,她可能都要骂盛西浔一句你有病啊。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咬了一口自己削好的梨:“我后悔个屁啦,我从来就不喜欢温淮期你要我说几次。”
盛西浔哦了一声,拧着眉毛,隔了几秒问:“为什么啊,他那么好。”
这梨还挺好吃,黎小栗嗓子都润了,说:“那我还觉得芽芽学姐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盛西浔秒回:“就是不喜欢啊。”
黎小栗:“我也是啊!”
现在盛西浔和温淮期也是板上钉钉的好,学校都传遍了,黎小栗终于告诉盛西浔:“我上次告诉你我有男朋友,其实是租的。”
盛西浔呃了一声:“很贵吗,你为什么要租啊。”
黎小栗沉默了几秒,她觉得盛西浔白瞎了这张帅脸,本质上是个笨蛋。
她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成天撮合我和温淮期?你放心,我就算死,从这里跳下去,或者搞拉拉,都不会喜欢他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盛西浔想到自己发过的毒誓,顿时特别心虚,“对不起啊,是我太自私了。”
他觉得自己为了不让梦里的事发生做的确实不地道,想了想,问黎小栗:“那我补偿你好不好?”
他一双异色的眼眸本来就惹眼,学校不少人私底下都讨论过很多次了。
有时候玩你画我猜都有关于盛西浔的题目。
小少爷本来长得就好看,笑和不笑风味完全不一样。
现在是真诚的懊恼,眼神一下子让黎小栗想到小时候被温淮期骗走的玻璃珠。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温淮期对一个东西势在必得,和用一张金磁铁骗走其他小孩所有存卡的眼神都不一样。
带着欣赏、迷恋和占有欲。
她忍不住想,现在温淮期对盛西浔的感情和当时一样吗?
盛西浔掏出手机,一边解释一边说:“我也想不到其他方式补偿你了,能给已给给你转十万的机会吗?”
他看黎小栗没反应:“二十万?”
黎小栗下意识地去看温淮期,正好那边的温淮期和岑澜泉说话的时候抬眼,和黎小栗撞了个正着。
她顿时毛骨悚然,摆手摇头:“不用,就当我给你俩牵线搭桥,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投资能加我一份就好,我要赚大钱。”
她也就跟温淮期学了点长线钓鱼。
盛西浔:“真的不用吗,你租那个一日男友,要多少钱啊,安全吗?”
他的歉意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黎小栗有点受不了。
人多少都有点爱美之心,她小时候被温淮期那点抠门刻薄吓得有阴影,自然对同学们狂吹的温淮期的颜值免疫,但盛西浔不一样,乍看拽拽的,本质上挺温和的。
黎小栗坚定摇头:“那你就当我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而且我租的男朋友已经转正了,是我的从小喜欢的类型,目前感觉还不错。”
盛西浔的脑子当然想不到这种日租男友也会是有些人暗恋很久,搞出来的钓鱼行为。
最后变成双向暗恋也算一段佳话。
他点点头:“行吧,不过我没什么本事,可能也帮不到你什么。”
黎小栗就欣赏盛西浔这一点,和学校其他眼高于顶的富二代不一样,这小子有点傻。
盛西浔削坏了一个苹果,放弃了,选择剥橘子。
他看黎小栗吃完了一个梨,又有点想学对方削梨不间断的手艺。
黎小栗还真的教他了,就是还很八卦,想知道为什么。
她问:“你喜欢温淮期哪里啊?”
这个问题岑观也问过盛西浔,他有点奇怪,问:“我看上去不喜欢温淮期吗?”
黎小栗:“要我说真话吗?”
盛西浔点头。
黎小栗:“我能看得出温淮期很喜欢你,但你喜不喜欢温淮期,所以我在问。”
盛西浔:“他喜欢我……很明显吗?”
黎小栗觉得自己和盛西浔交流都挺费尽的,这个人好看是好看,但交流起来要很费神。
她说:“你不老说我和他青梅竹马吗?不过这个词放在我和他身上好怪。反正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他这个人呢,抠门又刻薄,还很自私,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他能长到现在都不错了。”
盛西浔知道温淮期家里的事,也是黎小栗说的。
换做温淮期亲口说的,就没什么波澜。
黎小栗话里带着很多情绪,反而让盛西浔产生联想。
盛西浔:“他和说他爸爸人很不好。”
黎小栗压低了声音,生怕被温淮期听到:“何止是不好,温淮期之前都被打进医院过。所以我就奇怪,他这么扛揍,后来还能跟亲爹五五开,居然会被救护车拉走。”
盛西浔没听说温淮期被打进医院,愣了一下:“他爸爸为什么那么对他,如果是为了钱,可是他才……”
黎小栗:“之前是为了房本,被打进医院那次就是房产证被他爸抢走了。”
那个破小区谁不认识温淮期那个渣爹,还吃懒做吃喝嫖赌,成为了黎小栗妈妈叮嘱黎小栗找对象不能只看脸的标准。
叨叨着皮囊再好的男人也有老去发福的一天,不要被表象迷倒之类的劝诫。
女孩叹了口气:“反正我觉得他爸爸怪恐怖的。”
盛西浔突然想到温淮期说见过自己。
去年五月二十三号,s市的夏天,对方当时遮得严严实实,盛西浔想起来后还笑他防晒做的很好。
这个时候盛西浔心里咯噔一声:“他被打进医院,是什么时候?”
黎小栗:“高二的时候。”
盛西浔有点着急,问:“几月份,是五月吗?”
黎小栗想了想:“距离暑假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是最后一次月考后……具体的我不记得了,那时候温淮期一个星期没来学校,后来来了也没参加过课间集会。”
班上的人问起来,温淮期都说是出了车祸,这样脸上的擦伤也可以解释。
他长得白,本来就病气很足,那种热天穿长袖也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只觉得他好像更弱不禁风了。
盛西浔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时候关于那天的记忆突然鲜明许多,他想起那个公交站台,自己打完球在路边等盛决来接他去宴会。
温淮期晕倒之前分明是往马路中间走的,只是中途晕倒了而已。
一时间梦里的未来再次出现在盛西浔的眼前,现在剧情全部打乱,他还是很担心被写好的命运会以殊途同归的方式发生。
比如温淮期的死。
黎小栗:“你的手出血了!”
她急忙站起来,那边的岑澜泉:“怎么了怎么了?”
温淮期还在挂水,直接拔了针过来。
盛西浔削水果真的把自己削了,手指还在流血,黎小栗记得团团转,出去找人,沈仙芽跟了上去。
岑澜泉刚抽了张纸的,就看到温淮期盯着盛西浔的眼神。
他转过身,觉得自己好像不该来的。
嫌昨天没吃饱吗?
温淮期的眼神真特么要把盛西浔吞了一样。
温淮期:“小浔,你想什么呢?”
护士过来后,站在一边的黎小栗看着面色苍白的温淮期眼神就没移开过,结果他也被教训了。
盛西浔摇头:“就是想到了点事情。”
黎小栗不想再做电灯泡,和沈仙芽走了,岑澜泉东西带到,也走了。
病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盛西浔抱住温淮期:“你那天,就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受伤了?”
温淮期嗯了一声。
盛西浔:“要是没晕倒,你本来想干什么?”
温淮期隔了很久才回:“想离开。”
盛西浔没继续追问,他咬了一口温淮期的耳朵,听到对方吃痛的一声,反而想开了。
“反正你来到我身边了。”
温淮期夸张地说:“你咬得我很痛,是不是出血了?”
盛西浔急忙去看,结果被人捧起脸,吻在了唇角。
盛西浔瞪大了眼:于 宴书“你怎么这样啊!”
身边的人靠在他的颈窝,说:“是你把我拉回来的,得负责全套流程。”
盛西浔以为他说的是那种事,顿时涨红了脸,想到自己跟盛决吹的牛逼:“那之后我要在上面。”
温淮期愣了一会,才明白他想歪了。
他也没纠正,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