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來了這兒,那今後就按我的規矩走。◎
暑氣驅走了春日的和煦, 庭院的石板被烈陽炙烤得滾燙,衛明姝著人搬了把紅木寬椅擺於廊下, 廊簷擋住了些許日光, 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半邊陰沉的臉龐。
她端坐於前,安靜地看著府中的人陸陸續續聚過來,仔細打量著進來的每一張陌生麵孔。
那些麵容大多還年輕, 有些甚至比她還要小一些,臉上甚至沒有多少風雨滄桑,頭發一個個梳的整齊顯得很有精神,三三兩兩交談著, 有的婢女年紀小些愛打扮,頭上還帶著小絹花。
衛明姝又見到了那日被她和沈軒罰俸的兩個小婢女,那兩個小姑娘亦是滿麵笑容地衝她行禮, 沒有一點對她的怨氣。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亦有猶豫。
她婚前曾聽聞, 早年跟隨寧國公和長纓將軍的士卒, 戰死後留下的遺孤遺孀有自願跟隨侍奉者多留在了京城國公府享份俸祿,近身侍候者,有許多並非奴籍。
沈家的氛圍, 用融洽二字形容再合適不過,是她自己有事瞞著,計較這些小是小非,說到底她不適合待在這個家。
她本不想在這個家使那些宅門手段,也裝成個大度的模樣, 可那些入耳的話, 她終究聽不得。
她雖能像上次一般, 小施懲戒, 告誡一番便也作罷,可那終究是揚湯止沸,比不得些釜底抽薪的雷霆手腕。
她要做的是與這個家格格不入的事。
衛明姝現在甚至覺得,自己就像那花圃中剛剛長開的雜草般醜陋無比,卻硬生生地要擠在錦簇中央,要打碎一些美好。
偏那主人還沒有察覺,以為是在嗬護花團,卻是在助她這棵雜草滋生蔓延。
衛明姝終是坐端擺出一副當家主母的姿態,就好似很多年前,她嫂嫂還沒過門,那時阿娘病重,她也曾這麽端坐在府中聽府中管事回稟,每天發著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