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 顯陽殿的金鳳燭台燃起膏燭,昏暗的宮殿一點一點被火光填滿。
兩個小宮人跪在榻前,給魏雲卿清理著手上的傷口。
魏雲卿單手支著額頭,臉色疲憊, 神色黯然。
她突然意識到, 她是憑借外公的權勢入宮,來到蕭昱麵前。
同時, 外公也是她和蕭昱之間最大的隔閡。
魏雲卿心亂如麻, 不知所措。
“嘶——”藥水刺激到傷口, 魏雲卿疼的倒吸了一口氣。
宮人匍匐跪倒請罪,抖若篩糠。
魏雲卿眼神複雜地看了她們一眼, 歎了口氣。
果然身份、家世、權勢便是她的原罪,即便她無怪罪之意, 宮人麵對她,依然戰戰兢兢。
她再隨和,再沒有皇後的架子, 也改變不了她是皇後, 她的外公是宋太師這個事實。
她們,畏懼宋太師。
“別跪著了, 繼續上藥。”
宮人小心翼翼捧起皇後的手,更加輕柔小心地塗著。
這一次, 哪怕疼了,魏雲卿都忍著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宮人塗好藥後,用輕薄透氣的絲帛輕輕在魏雲卿掌心裹了兩層, 包上了塗過藥的傷口。
魏雲卿看著包的跟麵餅一樣的手, 對宮人道:“退下吧。”
宮人領命,收拾了藥具, 俯身告退。
徐令光端著藥酒走進來,小心卷起她的裙子,觀察著她腿上的傷。
魏雲卿膚色白皙,一點點痕跡都十分明顯,摔倒後,膝蓋和小腿上早已磕的青紫一片,觸目驚心。
徐令光為她塗上藥酒,邊推拿著邊道:“陛下也太過分了,怎麽能這樣對皇後呢?”
魏雲卿搖搖頭,“我不過是身上磕碰了一些皮外傷,過幾日就好了,可太師此舉,卻是在陛下心上烙下恥辱的痕跡。”
雖然天子尚未親政,朝政都要仰仗宋太師。
可天子愈是這樣,宋太師愈該謙讓避退,他怎能如此藐視天子權威,折辱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