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静关了电脑, 在小美惊讶到还没合拢的嘴巴里,拎起包出了办公室。
车小小的微信这时才回过来:【理解你的心情。我已经被她创飞过一次了,明为发愁,实则炫富, 和咱俩有异曲同工之妙。】
车小小:【但我们是找熟人作案, 她都随机选取受害者。】
静静倒拔垂杨柳:【滚。】
中午简静回了一趟娘家。
吃饭时,简元让和冯瑜就坐在简静左右两边, 一个不时夹根菜, 另一个就盛汤。
“这个菜式还合胃口吧?”
简元让笑眯眯地问。
简静把碗和筷子放下, “有事儿您直说行吗?”
冯瑜说,“你先吃饭, 吃完饭妈妈再说,吃饭的时候不讲。”
简静把手背在身上, 一口汤都不肯再喝了。她说,“别,还是讲吧。你们看见我后背了吗?快流汗了, 被吓的。不讲这谁敢吃。”
冯瑜笑了笑问, “静静,你过完年都多大了?”
简静低头看指甲。不语。
简元让立马接上说, “虚岁都快三十了嘛。”
“你都这么大了呀,真是光阴似箭呐。”
冯瑜惊讶得像是才知道一样。
简静先往左边看了看她爸, 又往右边看她妈,愁眉苦脸地问,“就这尬出天际的双簧, 你俩在家排练多久了?”
“......”
她扶着桌子叹气, “我会变成一个搞笑女,在座的二位都有责任, 打根儿上我就没正形。”
“......”
简元让正要教训她,被冯瑜用眼神制止。
冯瑜说,“对对对,爸爸妈妈的错。那个,静静啊,你看......”
简静立刻说,“打住!我不想再往下听了。”
“妈妈还没说呢。”
很有战斗经验的简静说,“从小到大,只要你一说静静啊,准没好事。”
“......”
简元让也不再和她迂回了,“你都结婚两年了,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再不生就晚了。”
冯瑜帮腔道,“是啊,专家都说了,女孩子二十三到三十岁,是最佳生育年龄。”
“专家净会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事儿,”简静挺不屑地哼了一声,“要我说,二十三岁到三十岁,干什么不是最佳年龄,真是!别说生孩子了,就是去上人家里偷孩子,二十几岁也要跑得更快啊。”
简元让终于忍不了,“我们跟你说正经的,你总在扯什么扯你!”
“你声音大就了不起啊!”
简静也跟她爸喊。
简元让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下来,“你就说,你到底什么能给我生一外孙子!”
简静随口道,“不是说了今年夏天吗?你急什么呀。”
简元让指了指她平坦的小腹,“你就是现在有了,也得等到冬天才能落地,还夏天呢!”
“你这么喜欢抱孩子,去开一福利院好了。”
简静低着头,小小声说。
简元让装作没听见,“你当件事儿放心上,使使力好吧?就算是为了你爸妈。”
简静烦得捂耳朵,“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她又拿起筷子,边嚼着葱爆羊肉,边说,“我能吃饭了吧?吃你们一点,用你们一点,就这么多要求!”
冯瑜摸了下女儿的头,“多吃点,我看你最近好像瘦了。”
简静吃完饭,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陈晼打电话说,“来看天文展吗静儿?”
“天文展?”简静一阵无语,“您觉得,我像会看那玩意儿的人吗?有珠宝展你再叫我。”
她也就心血来潮,跟风看过两场流星雨,还都是高中的时候为了出去过夜,找的借口。看完别人问她,简静连看的什么座的流星雨都说不上来。
陈晼身边坐着周晋辰,她紧张地看她哥一眼。心道,就说了简静没这高雅爱好。
但她还得把简静弄出来,“就当陪我去嘛,我很想看一次。”
简静直言不讳,“你可拉倒吧,连九大行星都搞不明白的人,还看天文展。”
周晋辰坐在一旁,听得直摇头,于祗的情报,怎么这么不准呐?
简静连太阳系只剩八大行星都不知道,还喜欢天文呢?
陈晼继续说,“我能不知道那九位爷吗?你出来,我当着面儿给你数一遍。”
周晋辰:“......”
得,陈晼也不知道。她们俩大概只对爱马仕的款式门儿清。
“行!你要说错一个,立马罚款十万。”
简静这才来了点兴致。
陈晼赶紧挂了电话,“我在展览馆等你啊。”
简静穿好外套,她往外走,碰上文叔领着人去茶室换灯罩。
她问了句,“哪儿的灯坏了?”
冯瑜说,“哦,茶室里那盏吊灯不亮了,你爸爸晚上泡茶不方便。”
简静嘁了一下,刚才被催着生孩子的怨气没消,她说,“泡茶还要灯干嘛呀?有他这个老登就够了。”
“你骂什么呢你!再给我说一遍。”
眼看简元让就要追杀过来,简静吓得赶紧钻上车走了。
她在展览馆门口下车,顶着风等了陈晼一会儿,半天不见她人来。
简静火大地给她打电话。陈晼没接。
过后给她回一微信:【你先进去,我马上到。】
简静一绕过大门,就怔在了那儿,这哪是什么天文展啊?简直是她的个人展。
墙上大大小小挂着的,都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有她读初中时在主席台上演讲的,有大学毕业穿学士服的,还有她在北海道滑雪时摔跤的。
简静一张张看过去,边走边笑,到主展厅的时候,中间巨幅液晶显示屏播放的,是她读幼儿园大班那年,参加全市“故事大王”比赛的视频。
当时的摄影机像素不高,再优化清晰度,看起来也还有些模糊。视频里的她,大概只有八十厘米左右,穿着一件小老虎的玩偶服,比手画脚的,很认真的给大家讲起了小老虎点点的故事。
“小老虎点点的嗓门儿很大,他总是嗷呜——嗷呜——,大喊大叫,把森林里的其他小动物都吓跑了。大家都不愿意和点点玩,小老虎觉得好孤单啊,他下定决心,要改一改自己的坏脾气,可是有什么好办法呢?他妈妈说,要不然你听听音乐吧?森林音乐会开始了,画眉鸟在舞台上一展歌喉。”
简静看着眼前小小的自己,眨着一双稚嫩的眼睛,很卖力的,想要把这个故事叙述完整。说嗷呜的时候,她还把一双手当作爪子举起来。
那个蠢萌的傻样子,把自己都给看笑了。
“音乐真的有独特的魅力,小老虎听得专心致志,他还想要坐到更前面去听,可是小绵羊已经坐在了那里,小老虎大吼一句,小绵羊哇的一声哭出来,吓得跑开了,小老虎如愿坐在了第一排。这个时候音乐停下来,百灵鸟看见小羊哭了,为她唱起了一首伤心的歌。”
简静看得入迷,没听见身后一串特意放轻的脚步近了。
周晋辰从后面抱住她,和视频里的小简静,以同一语调和速度,慢慢在她耳边讲着,“小老虎听着听着,心也变得软软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湿润了。小老虎站起来,把位子还给了小羊,他小心翼翼的,跟她说对不起,生怕又吓到了她。从那以后,小老虎渐渐变得温柔,他不再大吼大叫。”
他每在她耳边说一句,简静的脉搏就更激越一分,手心潮得厉害,很多汗,连包都快提不稳。
到后来已经听不清他在念什么,也看不清屏幕里的自己,在兴奋地手舞足蹈个什么劲儿。只剩下噗通的心跳声。
等到这个故事讲完。
显示屏上又跳出一幅正在演变中的星系动图,恒星的质量不断增大,点燃核聚变,在这一时期,核聚变反应进行得极其迅速,因而发生大爆发,恢弘又震撼。
周晋辰抱着她,嘴唇贴在她的耳廓上,慢慢跟她讲,“2014年,天文学家们发现了一种,通过星系的视向速度,来定义超星系团的新方法,并由此定义了Laniakea Supercluster,也就是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Laniakea一词,在夏威夷语里的意思是,无法丈量的天堂。”
简静没有动,很乖的由着他抱,仔细听他讲。
她木然地重复最后一个词,“嗯,天堂。”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看到天堂了。
周晋辰笑了笑,吻一下她的脸,继续说,“按照这种方法,银河系在宇宙中的相对位置,发生偏移并得到了修正,处于室女座超星系团中。你看,这个大约由十万个星系组成的巨型结构,这些看起来没有规则,四散开的发光星带,像藤条枝叶一样,状似没有边缘,其实都有一个中心点。”
简静带着鼻音问,“在哪儿?”
周晋辰伸手指给她看,“这里。就在距离地球1.5亿到2.5亿光年的长蛇-半人马座超星系团中,包含了Laniakea的重力中心,被称作巨引源,所有的星系都朝向它移动。你试想一下,十万个星系围绕着巨引源在太空中起舞,它们辉映又交错的瞬间,有无数的恒星产生、演化、爆炸。”
“为什么把我骗来看这个?”
简静听到最后,忍不住问出来。
周晋辰把她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他喉结滚动,“因为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你对我而言的意义,和巨引源一样,是无法丈量的天堂。我身体里每一根微弱的血管,无数细小而复杂的纤维组织,都在见到你的一瞬间,为你翩翩起舞。”
周晋辰一句一句说得极慢,每一个字都以雷霆万钧的重量,狠狠撞在简静的心上。撞得她快要站不稳,人轻飘飘的。
他们各自捧着一颗心,不分彼此地吻上。
周晋辰用力搂她,几乎折断她的腰。
耳边不停传来大质量恒星爆炸的声音,超星系团移动的声音,宇宙空洞悲鸣的声音。
但简静已听不到,像下着雨的夜晚,她独自走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不知来路在哪里,但又必须往前走。
周晋辰把她推到后面的照片墙上,身上的西装、里面的衬衫和额前的黑发都吻得皱乱,脱下来,无声掉在地上。
“简静,说你也爱我。”
“不知道爱不爱。但我在乎你。”
他更加大力地吮吻着她的唇,理智仿佛都在刚才的叙述中耗尽,脑子不清不楚,从未有过的、强烈的酸胀感,在他的体内慢慢汇聚,很快到达顶点,腕间的脉搏突突跳动得厉害。
体内每一根微弱的血管,无数细小而复杂的纤维组织,都在此刻为她翩翩起舞。
满心的念头,就只剩下要完整地拥有她,不分场合和地点。
简静摸上他的胸口,抵住,“这里会有人。”
周晋辰含弄她的耳垂,湿热的气息逗得她软绵绵,“不会有人敢进来的。”
他们从展览厅出来,简静这才明白为什么无人靠近这里的原因,那么大的“今日闭馆”四个字,就挂在大门口。
应该是她进去之后才摆放出来的。
简静一瘸一拐地走着,她不要周晋辰抱,自己逞强走出来。偏偏这双靴子又很硬,走得她脚踝疼。
坤叔见状,把车开得更近了些,简静拉开车门上去。
“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简静吩咐道,“走。直接走。”
“不等少爷了吗?”
简静紧咬着后槽牙,“不等。反正他的体力好,让他腿儿着回家去。”
“......”
简静靠在后座,闭了眼休息,身下黏腻一片,只想快点到家洗干净。
刚才在展览馆里,周晋辰将她压在墙边,不紧不慢地推塞。带起一遍又一遍,来自她身体最深处的战栗,过电一般酥麻。
后来简静腿软下来,支撑不住,牢牢扒在墙面的一只手,被周晋辰拿下,圈在自己的身上,听着她胡乱喊出来的老公,不顾一切地耸动,蛮撞过去。
简静几乎怀疑自己的腰,要折在他的手中,但真正伤着的却是膝盖。
猝不及防,周晋辰忽然低喘起来的时候,一阵潮热涌来,简静也觉得灵魂出了窍。她已经不再是她。
最后他大力顶进去的那一下,简静的膝盖磕在冰冷的墙面上,他久久深埋在她的柔软里,不舍得出来。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
疼。
说不上来哪儿疼。又好像哪里都疼,浑身散了架似的。
如果不是周晋辰扶着,简静应该会跌在地上。
简静到了家,坤叔看她走路那样儿,问要不要扶她进去。
她摆手,“我自己走吧,您去忙。”
坤叔给周晋辰打电话,“小少爷,我现在过去接你吗?”
周晋辰清冷的声音传来,“不用,我打了车,已经快要到了。”
平日的淡然里又添几分眉头舒展的惬意。
坤叔还是解释了句,“因为刚才太太说,让我先送.......”
周晋辰打断他,“不要紧坤叔,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多说。”
“哎。”
他又补充道,“以后,静静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简静洗了个热水澡,身上总算清爽了,她给谭斐妮发微信:【开心!我是巨引源欸!巨引源哦!】
谭斐妮:【你有病就去治。】
简静哼了声,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她打算明天见面和谭斐妮展开聊聊。
她去楼下找矿泉水,刚打开冰箱,一双手就从后面环过来。
周晋辰的唇附在她耳边,“把我一个人丢那儿?好狠的心呐你。”
简静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你心不狠?我膝盖都已经青了!还没找你算账。”
周晋辰皱眉,“说了多少次,别喝冷水。上次怎么答应我的?”
“我就喝,偏喝。你都没诚信,我说话也不作数。”
“......”
刚才在展览馆里哄她,说就一次,只一次,让他解一解渴。说这话时,他已经推进了一小截,不上不下的,心里痒得难受。
简静又上了当,她总是上这种糊涂当。以前她只听说过,男人的事后话不能信,有了经验以后才发现,事前说的话更不能信。
总之就是不能信。
周晋辰把她抱起来,放到中岛台上坐着。他一双手撑在案台边,圈出一个稳固的范围,把简静拢在怀里。
他仰头,凝视着她,“怎么长得那么耐看?”
周晋辰回国前,听人提起圈子里这一拨新长起来的小姑娘,说的最多的是于祗和闻元安两个,从来没人告诉他,简静是个大美女。
大家只记住她活泼。因为简静身上,活泼是比美丽要更具有吸引力的特性,每个人提起她,最先想到的不是漂亮,而是率真。
简静被吹捧后,本性忍不住暴露出来,她扬眉,“你也不看我妈是谁?冯女士凭一己之力把简家土得掉渣的颜值,提升了好几个level.”
她低头,撞上周晋辰晦暗的眼眸,才发觉自己已经羊入虎口。
简静先发制人,忙搂上了他的脖子,“我肚子疼,我肚子好疼。”
周晋辰被她的演技吓到,还以为是刚才那瓶冰水作祟,想亲她的欲望被压下去。
他把简静抱到沙发上躺着,搓热手心,覆在她的小腹中间,“是这儿吗?”
简静信口胡说,“嗯。就这里好疼,大概是阑尾炎。”
周晋辰才意识到被骗,“虽然,但阑尾不在这儿。”
“......”
简静疼得更厉害了。她随便捂了一个位置开始翻滚,“疼,就是疼。”
周晋辰说,“你这样也走不了路,痛得这么厉害,要不然叫辆救护车?”
“你怎么一上来就是救护车,”简静气得直接坐了起来,“热水啊!你们这些男的,不都让喝热水的吗?”
“......”
周晋辰完全抓错重点,“你们这些男的,你还有别的男的?章伯宁对不对?”
简静一时不知是该心疼自己,还是心疼章伯宁。她说,“我再讲一遍,我和章伯宁啊,就是纯哥们儿。”
“有多纯?”
简静打了个比方,“就是盖一床被子都纯聊天那么纯。”
周晋辰垂眸,很严肃的口吻,“这么说,你们俩还盖过同一床被子是吧?”
简静听完人都傻了。
不是,大哥,你这么个理解能力,怎么当传道授业的?
为什么周晋辰的点每次都那么怪!
简静都快要崩溃了,“没盖过,我是这么打个比方!”
她说着又把唇撅起来,“你上次就因为,我送块表给章伯宁当生日礼物,回来就凶我。”
周晋辰把她抱到膝盖上,吻要落不落的,若即若离地在她唇上游走,“Angry sex而已,那不能叫凶。”
简静抵着他的额头,“那现在呢?又叫什么。”
周晋辰的手顺着纤滑的小臂,握住了她雪白的手腕,顺势往下带,叫她自己体验一下那份勃发,他在她耳边呓语,“Come get this dick.”
简静的脸红得发烫。
周晋辰面上还是一副斯文样,戴着银丝边眼镜,轻佻地在她耳边吹气,说的却是和他的气质根本不符的脏话,竟有种无以名状的、违和的浪**在。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人前温和有礼的周教授,会有一天在展览馆里做出那种荒唐事,那些星星点点浇在她的腿侧,又滴落到地板上,一滩乳白透明的水渍,放纵又靡乱,已分不清是谁的更多。
周晋辰吮弄她的下颌,“我说我爱你,你怎么表示都没有?”
简静闭起眼睛,“你要什么表示?”
“至少给我个答案。”
她老实说,“答案就是我不知道,没想好呢。”
周晋辰停在她上方,吁着气问,“你没有想好什么?”
简静翁着声气,“没想好要不要爱你,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嗯。你慢慢考虑,可以考虑个三五十年的,不急。”
“......”
春节假期过完,简静忙了一阵后,又把她爸搬出来,跟汪域请了一周假,去澳洲。
汪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外只说她身体不好,要去做检查,是董事会特批的假期。
周晋辰忙着他的开题报告,接连两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家,等他回来,简静都已经睡着了。
这天早晨,谭斐妮从家里出发,到九章别墅接上简静,一起去机场,章伯宁在那里等她们会合。
上飞机以后,简静看着杂志就哼起了《Exile》,只是美式发音不怎么标准。
陈晼不明所以地凑过来,“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儿吗?”
简静翻了一页,“没有啊。就是......你知道什么叫巨引源吗?”
陈晼当然说不知道。简静一脸得意,“你肯定不知道,妮儿,你也听着好了啊,我告诉你们......”
一旁的谭斐妮叫了句天。
简静和陈晼都朝她看过去。
只见谭斐妮伸出拇指和食指来,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八,“第一百单八遍!简静我真的受够你了,我不想再听第一百零九遍,关于那个倒霉的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了!够了,你真的够了!”
谭斐妮大喊道,“羊毛你是光逮着一只薅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