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冶快满六岁的时候, 筹建了四年的集团总部大楼终于落成,叶襄君从纽约飞回北京,专程来参加剪彩仪式。
她这当奶奶的,像是憋着一股劲儿, 要把这六年缺的关心和疼爱都补上一样, 回来没两天,就给小冶办了一场隆重的生日par.
阵仗大到, 连简静这样爱大热闹、出大风头的人, 都吃惊到头脚倒悬。
谭斐妮一来就哟呵, “你这婆婆真对你路子,讲排场的劲儿都一样。”
“没看见呐!祝周冶小朋友六岁生日快乐, 和我有个狗屁关系。”
简静的手勾在她光溜溜的肩上,指着成堆的气球山旁边, 那一行大字说。
谭斐妮乜她一眼,“你这人好没意思,那小冶不是你亲生的?较这个劲呢!”
语罢她还补上了句, “静儿, 你真叫个有造化啊。”
简静听完就不高兴上了,“说什么呢你!我们老简也家大业大好吧?”
没等谭斐妮回话, 路过的周晋辰就先认可了她,“简小姐能看上我, 是我的造化,完完全全是下嫁。”
等周晋辰走远,谭斐妮吃惊的嘴才慢慢闭上, “他好会说漂亮话, 我以为他只能跟学生讲讲课。”
简静啧一下,“你今天怎么回事儿?逮着我贬呐你。这是实话, 什么漂亮话。”
嫉妒使谭斐妮凶相毕露:“我肠子里冒酸水儿不可以啊!都活这么风光了,听我讲两句酸话能掉块肉哦?”
“......”
简静装模作样地抓起她的手腕,“章太太,您这是喜脉。”
“滚蛋。”
后来简静被叶襄君请走,说要进去大厅合照,谭斐妮就转到了于祗身边。
这庄园里场地太大,于祗派了人还不够,时时刻刻,亲自盯着她宝贝儿子。一发现川哥有靠近泳池的意图,隔着人群她就急,“大川!你敢再往前一步,看我不扒你的皮!”
连同谭斐妮在内,旁边的公子哥儿都吓一跳,悄悄议论,“二小姐当妈以后,被儿子活活逼成这德行了!以前是多安静的?”
至此,谭斐妮更坚定了不生孩子的想法。连于祗都没逃脱这个魔咒,她就更别提了。
那种母慈子孝的画面,只会出现在寓言故事。
她凑过去,跟章伯宁下达指令,“别再提生宝宝的事,否则我也扒你的皮。”
在周边的起哄声里,章伯宁捏耳垂,“我皮太厚,不是那么好扒。”
谭斐妮假装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章伯宁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不是每个人都能生出大川来,他们江家的种不好。”
谭斐妮嘁一声,“江听白的种不好?你老章家的就好?”
“确实也不怎么行,看我就知道,”章伯宁想了想,“算了,生孩子挺疼的也,我舍不得你辛苦。”
身边准备看出好戏的众人,听完这话,齐齐yue了一声。
待斐妮心满意足地走了,有人搭上章伯宁的肩膀,“行啊章儿,我一直想问,你怎么把谭小姐拿下的?她家门槛够高的。”
有知情人士说,“人家苦追好几年,挨打挨骂的,你丫有那毅力吗?两情相悦了,老太太那边还要棒打鸳鸯。不过最后到底怎么松口的?”
章伯宁再感激不过的口吻,“我岳父大善人,他帮了我一把。”
那问话的哥们儿举杯,“这杯敬老丈人。”
“敬咱们谭书记。”
“......”
晚宴还没结束,周晋辰就带着妻女先走了,独留叶襄君一个应付宾客。简静看得出来,他兴致不高。
到家后,周晋辰把女儿交给阿姨,让她去洗澡,尽快哄她睡觉。
简静身上还穿着抹胸礼服,胸口勒得很紧,这种设计,腰上也不会很松。她在会场不敢多喝酒水,怕小肚子吸不起来,渴了一路。
一回了家,也顾不上宽慰她那位,不知道在恼什么火的丈夫。
简静开冰箱,起了瓶冰镇气泡水喝,她才解了渴,身后就伸出一只手,把她的玻璃瓶抢去,自己仰着脖子咕咚喝起来,没几秒全光了。
她转过来,“这么好喝吗?”
周晋辰摇头,“清汤寡水。”
简静听完就乐了,伸手给他松领结,“那可不就是水吗?”
“那你怎么那么爱喝?”
简静说,“我喜欢清淡点的。”
周晋辰把她抱上中岛台,“喔,是吗?那我也算清淡的?”
简静笑一下,一双腿缠绕上去,“你不清淡,算斯文变态。”
他忽然捏抬起她的下巴,拇指的关节抵着她微热的唇瓣,有些粗暴地摩挲,眼底山雨欲来。
简静把那枚黑丝绒领结摘下,反手丢在案台上,呼气间,他指腹上淡淡的沉香味,裹缠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透过她纤薄的皮肤渗进来。
周晋辰一手箍她的后背,一手扶她的头,力道一紧,白色裹胸礼服被剥落,她像一瓣脱离花骨朵而存在的嫩蕊心。
他一吹气,她就跟着抖,心脏捶鼓一样擂动。
简静推锁骨上黑压压的头,“不行,不能在这里。”
方才宴席上,周晋辰被灌了不少酒,欲念难退,“我也不行了。”
“我就说你变......”
周晋辰撩开她的发丝,热吻奉送上去的时候,底下也同时发力,让简静乖乖闭了嘴,她身体敏感,颤流而下到腿侧,送入的也异常顺畅。
“今晚为什么不高兴?”
被剥皮抽筋的简静,三支之二的身体浸润在温水里,歪在周晋辰肩上问。
“你进来之前,和我妈闹点意见。”
周晋辰抽出手,转过半边身子,鼻尖抵着她腻滑的脖颈,深嗅着抱上去。
简静想躲,但浴缸就这么大,她挣也挣不脱,“哪方面的?”
“我让她啊,不要再费事搞这种把戏,小小年纪,被捧的太高,容易移了女孩子的性情。”
周晋辰的呼吸已经不匀称起来,手掌上她的腰,嗓子里漫出一股哑意。
简静的小腿被迫折高,“那她、会肯听你的?”
周晋辰吻着她的脸,还能抽空冷哼一声,“她那个人,总是以为缺少的陪伴,能用钱财和声势缝补起来,从我到小冶。她不明白,不会的,遗憾就是遗憾,弥补不了。”
简静咬着唇,咬出细碎的低泣声。她才意识到这个站位,会进的很深。
周晋辰明知故问怎么了。简静真想扭过头,从他身上撕下一口肉来。
后半夜小冶哭醒,简静才刚睡着,隐隐约约听见几声,周晋辰先起身,说你睡,我去看看她。
他顾不上穿鞋,踩着冰凉的地板走到小冶房间,脸上还带着泪的小女孩,委屈地叫爸爸。
周晋辰嗳的一声,将她抱起来,问怎么了。
小冶抽抽噎噎的说,我梦见大川哥哥掉进泳池里,捞不起来了。
周晋辰简直哭笑不得,“不会的,那小子身体壮,能扑棱两下。”
小冶半醒着点头,“可是梦里真的很吓人。”
“梦都是反的,不要怕,爸爸抱着你睡。”
小冶趴到她爸爸胸口,快要睡着时,又想起来交代周晋辰,“我暑假要去学游泳,这样就可以救他了。”
周晋辰说好,“爸爸明天就给你请老师。”
等他把女儿哄睡着,卧室里还有另一个,因为担心,总也进入不了深度睡眠的人在等他。
“小冶没事了吧?”
周晋辰掀开被子躺下,“没事,说要去学游泳,长大了,好救落水的大川。”
简静说了句要死,“她才多大就长恋爱脑啊?”
“......”
为了小冶读书方便,周晋辰在烟袋斜街买套四合院,开车到学校只要十分钟,和江家就隔了条街。
她读的小学,和大川是同一所。于祗在简静面前,力荐过不下三回,说他们学校师资力量雄厚,各方面都是最好的。
从此大川又多了一项政治任务,每天放学以后,要等着小冶一起回家。
小冶上三年级的时候,大川已经读到小学最后一年。他很庆幸,还有一年他就翻身得解放了。
这天下课,大川背着书包,坐在小冶教室前的花坛上,眼睛一瞬不错的看着门。
上一次,他就因为和同学说话,没看住小冶,她自己跑了出来,先上了等在校门口的车,还吩咐司机开走,完全不管他。
那天大川是自己走回家的。
事后小冶还很委屈,“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哥哥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迷路的吧?”
大川被戴了高帽,再大的火儿也不好发,“你真会说话。”
陈晼家的小儿子拍着篮球过来,他和大川同班,“又在这儿等你家小地主婆儿呢?”
大川纠正他,“劳驾,叫她小公主。她要是不高兴了,由你龚二来哄。”
龚二才不理他,“你那么怕她不高兴啊?”
大川问,“基本上,就和你怕你爷爷揍你一样。”
“少来,我有那么怂吗!”龚二瞪他一眼,“你就每天非得等她?”
大川摆摆手,“这个你别管,我有我的难处。”
“你的难处该不会就是,周叔叔每个月都掏钱托关系,给你买限量款的手办吧?”
“......”
大川揽着他的肩膀说,羡慕的语气,“还是你好啊,妈妈去美国做生意,爸爸又成天不在家,自在。”
“我妈在也不管我,她眼里只有我姐。”
眼看小冶放了学,大川赶紧抄上书包,“下回聊,兄弟。我祖宗出来了。”
“......”
小冶是哭丧着脸走出教室的。
大川三步并两步地追她,边看她的脸色,“等会儿,都下课了你还哭啊?你不是最喜欢放学?”
“我今天不喜欢了!”
小冶挥开他要来给她擦眼泪的手。
大川把她拉住,“是不是班上男生欺负你了?走走走,我带你找他算账去。”
小冶使性子,“没有没有没有!”
“那你到底干什么嘛,给人个准话好不好?”
大川他们班男同学集体路过,学着他柔情似水的语气,特意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起哄说,“川哥,你什么时候变成娘们儿的!”
“滚呐。”
等上了车,小冶才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卷子来,“你看。”
大川摊开来,“数学随堂测试只考二十分?你怎么做到的?用脚趾头蒙也不止这点啊。”
小冶更生气了,哼的一声背过身去不理他。
大川推推她,“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家,我给你讲卷子好吧?”
他看这样不行,又从书包里拿出颗巧克力来,“吃吧,在车上吃完,省得回家被骂。”
“可是我还是很难过。”
小冶吃完,揉了揉糖纸塞进大川的校服裤里。
川哥枕着靠垫,老神在在的,歪在后座上打游戏,“难过什么呀?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又不止是这一门学不进去。”
“......”
小冶跟着大川回家。
今天她没急着走,两个人坐在蝉鸣阵阵的院子里,大川给她一道一道的讲错题,把简便方法和解题思路,都教给她。
江听白回来,下车就看见这一幕,走到后面仔细听了会儿,难得表扬一句儿子,“你小子有点长进啊。”
小冶站起来叫了句江伯伯好。
江听白笑眯眯的,“坐吧,一会儿留家里吃晚饭。”
大川冲他爸招了招手,示意他低头。
江听白弯下腰,问儿子,“你要说什么?”
大川小声,“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小时候学奥数,你老是要揍我了。”
“为什么?”
大川瞄一眼小冶,“笨学生真气人呐。”
“把你那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闭上。”
“......”
大川闭嘴前,心里暗道,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等到一张卷子的错题都分析完,天已经黑下来,小冶在江家吃过饭,和大川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科学探索片。
这期播的是一台强压力的粉碎机,记录者说至今还没有人挑战成功,放上巨石、防弹玻璃、灭火罐,都无一例外,通通被压成碎片。
小冶喝着果汁,哇的一声,“这个机器好厉害啊,真的什么都能压碎,都挑战失败了。”
大川架着脚,冷笑了下,“不一定。”
小冶好奇地转过头,“那你觉得谁能成功?什么东西会这么硬?”
大川言之凿凿,“我爸的嘴。让江总去挑战,一定能成功,他那张嘴硬得很。这一点我妈最有发言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