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裏燈燭熒然,新點燃的炭爐裏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蘇景玉剛剛進門,暗紅色的袍子還沁著涼意,才解下腰間玉帶便聽見門聲響起,是逢月獨有的開門聲。
他眉眼舒展,扭頭望過去,“回來了?”
逢月沒有接話,腳步沉重地進了內室,臉上浮現出飽含著委屈的怒意,走到蘇景玉對麵站定,紅著眼眶質問他:
“蘇景玉,林家的事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蘇景玉眉心一緊,“逢月……”
“林家人來找過我對不對?”逢月哽咽著打斷。
“難怪前幾日子溪回門,見到我時總是一臉心疼的樣子,說話也欲言又止,原來你們都知道,就隻瞞著我一個人!”
蘇景玉低聲歎息,坦言道:“林夫人和林玉瑤的確來找過你,我趕她們回去了。”
逢月眼裏的淚水盈滿,連串落下,雙手狂亂地向蘇景玉身上又抓又打。
“憑什麽?你憑什麽替我決定,憑什麽不讓我見她們?憑什麽瞞著我?!”
蘇景玉手中的玉帶被她打落到地上,身體微微晃動。
他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他並不後悔,一時的難過總好過接連幾日的忐忑和煎熬。
他心裏清楚,逢月與林玉瑤之間再怎麽結仇,與林佑夫婦之間感情再淡薄,那畢竟是養了她十幾年的家,哪怕老死不相往來也好過家破人散。
如今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林家被判充軍,生死難料,換做是他也接受不了。
他抱住她,沒有一句安慰的話,隻緊緊地抱著她。
逢月起初還拚命地掙紮,抵在他胸前的兩隻手用力撕扯他的衣襟,漸漸地脫了力,靠在他懷裏嚎啕大哭。
“景玉,我該怎麽辦?景玉……”
她何嚐不明白蘇景玉的苦心,那日就算她見了焦氏和林玉瑤也於事無補,隻會徒增痛苦。
林家顯然是受衍王所累,沒有人能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