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珍珠提著行李卷, 精神抖擻的走出站口。
寬敞的街道,成排的自行車,遠遠望去高高的門樓, 還有充盈在耳邊熟悉的京腔。
這都讓她恍然如夢, 卻又特別的的踏實。
她去農場的這幾年, 北京的變化不算大,不過公交車倒是明顯比以前多了, 仔細看了牌子,又跟人打聽了, 上了一輛開往南城的車。
到了天橋, 她跳下車, 一路小跑著往杏兒胡同走。
這邊不是她家,是她姥爺家,要說在雲南這幾年,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她姥爺了。
佟珍珠熟門熟路的走進小胡同,進了第三個大雜院,東廂房一間屋子半敞著門,門前放著兩個剛做好的白茬小圓桌。
窗台上的收音機裏放著京劇段子,聲不小, 還挺熱鬧的。
頭發花白的沈老爺子一瘸一拐的從屋裏走出來,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院裏的外孫女。
佟珍珠大聲喊道, “姥爺!”
老人家揉了揉眼睛, 激動地嘴唇哆嗦, “珍珠, 真的是你,你打雲南回來了?”
佟珍珠點頭, “姥爺,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沈老爺子隔上一個月就能收到外孫女的信,信上總說一切都好,把個邊疆誇得比四九城還好呢,農場不但發工資,還頓頓大米飯,三不五時還能吃上肉。
幹活兒也一點不累。
但他一個字都不信,要真是那樣,那下鄉豈不是就是享福去了?
怎麽可能呢?
他腿腳不方便,輕易出不了門,可有一幫子老朋友,別人家的孩子去下鄉,可不是這麽說的,苦著呢,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還成天風吹日曬的在田裏幹活兒。
沈老爺子瞅著外孫女左看右看,這三年不見,個頭竄了一截子,有點瘦,精神頭兒看著倒是還好。
不像是遭了大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