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往來罷了,哪裏能記得這麽清楚?”葉亭宴不忙不亂地回答,“娘娘何出此問?”
落薇觀察著他麵上的神情:“葉大人方才說,今日才與張公相識,何以如此熟稔?”
葉亭宴淡淡道:“張公德高望重,我聽聞他突兀病倒,特地前來拜見。來前,我順手從張公府邸前的街巷中買了一包綠豆糕,張公本不想見我,不知為何後來又肯見了,相見之後,張公含混地說了許多,人也虛脫過去,才讓娘娘等了這麽久。”
他說到這裏,歪了歪頭,反問道:“娘娘可知道這其中的緣故麽,臣思來想去,沒想明白,張公莫不成是將我認成了旁的什麽人?”
張平竟能將他認成誰?
身形樣貌,分明不同,行為處事,更是天差地別,隻有那一雙眼睛有些神似,她在點紅道初見對方之時,一眼對上他的目光,便生了莫名其妙的心悸。
後來相熟,才能感受到其間的錯落,就連眼神也並不相仿——葉亭宴雙眼有疾,時常泛紅,兼之其間的心機算計,哪有舊人澄澈幹淨的目光。
張平竟病中朦朧,生了魔蠹,念著舊日之事,聞到那綠豆糕的氣味,便將他認成了旁人。
這也是常事,天狩三年之後,她不也是……時常沉溺幻相、不能自拔麽?
想起那包糕點,落薇心中抽痛了一下。
一別數年,連宋泠都離去了這麽久,那做糕餅的店家卻還在啊。
落薇掩飾著情緒,反複去看葉亭宴的神態,對方卻坦然自若地回望,什麽都沒叫她看出來。
擔憂自己失態,落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便扶了煙蘿的手,轉身上了早已預備好的白藤輿。
坐定了,她定了定神,才重新掀起一側的紗簾。
葉亭宴還在原處站著,衝她拱手行禮。
落薇便道:“張公病中糊塗,哪裏還能認出什麽人來,葉大人多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