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宋瀾並未留宿,與落薇說了兩句話後,便去了玉隨雲處。
夏日天長,卯時初天際便露了微光,煙蘿往上朝之前官員們的休憩之地走了一趟,回來時身上還沾了些露水。
“小裴大人托劉明忠給我遞了一塊帕子。”
落薇已然起身,正坐在銅鏡之前梳洗,聞言倒也不驚詫。
葉亭宴雖說今年才來汴都,可對皇城路徑爛熟於心,手下不知有多少如同裴郗這般的人物,她毫不懷疑,就算說往玉秋實家中安插了眼線,他也是做得出來的。
一夜時間,大概足夠他摸清楚昨日玉秋實行事的底牌了。
可帕子上一片素白,什麽都沒有。
落薇接了帕子,順手往淨麵的銅盆中一丟,再撿回來時,上麵已經隱隱約約現了字形——原是街頭雜耍的小把戲,接過來時,她嗅到了輕微的酸澀味道。
殿中仍舊昏暗,眾人不知皇後此時已然起身,無人守在近前。
煙蘿點了蠟燭,端著燭台湊過來看。
在跳動的火焰燈影之下,落薇看見了簡短的幾行字。
“玉曉卿身側馮氏內人真身,乃暮春場出外所致,其涉天狩三年株連事,卿知否?”
剛看到這裏,煙蘿愣了一愣,而落薇的手卻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暮春場春獵當日,煙蘿曾在她安排之下外出過一次。
那一日所有人的活動軌跡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到了後山,也有她的兄長蘇時予在,確保萬無一失的情況下,她才放煙蘿出去,怎麽會被人發現?
這樣敏感特殊的身份……怪不得玉秋實這樣大膽,敢把那句話換成“汀花有冤”!
玉秋實一直懷疑她知道了刺棠案的真相,或者就算她不知道,他也想要設計讓宋瀾認為她知道了——倘若她身側就是涉冤之人的後嗣,並且這樣得她信賴,說她毫不知情,如何證明?如何能令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