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薇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指,張了張嘴,隨即又緊緊地閉上了。
葉亭宴耐心地攬著她,等她的答複,並未再多話。
“我不知道。”
沉默了半晌,落薇忽然道。
葉亭宴一怔:“什麽?”
“我答的是你那一句‘卿知否’——怪道陛下要叫葉大人去審案子,若是不察,我險些被你繞進去了,”落薇十分平靜地說,“你問我為什麽要救她,可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她勾起唇角,在他身後把玩著他不常束起的長發:“邱雪雨少時確實與我有些交情,她是個灑脫性子,對我的脾氣,不過那點子交情又能算得了什麽?後來不常見麵,便遠了,她全家涉罪,原該是一個不留的,我怎麽知道她會出現在內廷中?”
子時已過,夜色漆黑,這原該是一個人最最脆弱的時候。
葉亭宴聽著這番話,忽地覺得落薇身上結的這層冰殼,實在是太厚了。
她就在他的懷中,溫香軟玉,他們曾經雙唇相貼、雙手緊握過,可她居然沒有一刻卸下過對他的防備。
他想起海棠樹下笑得天真無邪的少女,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
究竟是這些年將她逼成了這個樣子,還是他從來不曾了解她?
落薇還在繼續道:“後來我在宮中擇選下人,一眼瞧見她,覺得她與邱雪雨生得有兩分相像,有些傷情,便叫她貼身服侍,後來又是因著她做事細致、口風嚴謹,才愈發信任。造冊中她祖籍越州,姓馮,名煙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過了兩省十三道擇選,我怎麽會懷疑?出了紕漏,叫罪臣之女進宮,是督管此事兩省官員的過錯,葉大人為何要來審我?”
她伸手撫過自己的傷口:“如今想來,她該是恨透了我的,當年她曾來求過我,我不願沾手,沒救她一家上下。我本以為她早就死了,誰知她竟活了下來,還隱忍蟄伏在我身邊,要不是我會些功夫,飲食又精細,恐怕她早就下手了,那日你送信來時,也是我一時出神,才讓她找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