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後許久,落薇才回過神來,脫力一般倚在窗前的小幾上,握過刀的雙手抖個不停。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心情到底是自責還是後悔,隻覺得頭暈目眩——與他對峙,竟比見玉秋實累得多了。
張素無進殿來奉茶,落薇見了他,才想起來問:“他近日在宮中留宿得也太多了些,你可知是何緣故?”
“小人已經探聽過了,”張素無托著茶盞,低聲答道,“這些時日,娘娘為了避嫌少出殿門,不知陛下已出了雷霆殺招,聽聞,朱雀司中的石雕都要染上血色了。”
落薇麵色蒼白,惡心欲嘔:“他是留下來為宋瀾處置此事的?”
張素無卻搖了搖頭:“恰恰相反,他是留下來平息此事的。”
落薇蹙眉:“平息?”
張素無道:“娘娘知道陛下的性子,他在太師手下忍了這幾年,對其黨羽不說恨之入骨,也有十分遷怒。如今憂患甫去,台諫當下又因與陛下同仇敵愾,暫且不好對朱雀說些什麽,陛下借此機會,尋了幾個人泄憤。”
“他抓了誰?”
“昨日小人去問,至少有四人——高孟、餘徵、劉千路、薛聞名。”
落薇一怔:“確是太師心腹,可他們幾人……”
她沒有繼續說,轉而道:“命保下來沒有?”
張素無點頭:“葉大人昨日苦口婆心、寸步不離,好歹才保了下來,四位大人雖有重傷、或流或貶,到底是活著從朱雀司中脫身了。”
“他這樣懂宋瀾的心思,若是當年便在,金天之禍或許能免,葉三這個人哪,”落薇恨聲道,“這個人……罷,他今日冒險試我,若隻為確信我心仁善,自然是好,可若是他自此之後仗著我不忍下手而肆無忌憚,便不好辦了。”
她扶著額頭,感覺自己十分頭痛:“他既然這樣試我,我也得尋個辦法,把他逼過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