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 江笙终于踏上了回国的专机,荆郁说这次就将奶奶一起接来,这里环境和医疗都比国内好许多, 也方便她照顾。
江笙只是笑并没有应, 他是想尽可能多的将所有人都捏在手里,是么?
原来付元英死了!不是失踪也不是被简单的报复,是死了!这个消息她还是从肖媛可那里听来的,海市已经传疯了, 这已经不是付元英第二次去国外找荆郁了,可惜这次是有命去没命回。
宋朝云认为是荆郁下的手, 因为付元英最后见的人就是他, 而且还死在了他HAK分区大厦的顶楼天台的泳池中。
宋家母子为了这事反目成仇,真是好大一出戏。
之前荆郁回国原来是处理宋朝云报复手段闹出的一系列的事, 可是荆郁的生意早就脱离了国内,宋朝云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便想效仿之前那场多方围剿赶绝荆郁。
可今非昔比,别说海市,就是放眼整个国内也没有几个想不开的敢去碰如今羽翼丰满就算脱离荆泰也能屹立不倒且在国外圈子混到就连许多隐秘巨鳄都忌惮三分的荆郁,宋朝云的重拳就像打在棉花上无从着力,反倒是被荆郁联合宋云骁将手里的宋氏股份夺了个干净。
如今宋家已是宋云骁执掌, 凭借着父母荫护庇佑了大半辈子海市最张扬肆意的宋家大小姐终于作掉了手中最后的依仗, 从云端彻底跌落。这是另肖明珠都要忍耐三分筹码。
难怪荆郁前几天难得失态, 原来是疏远淡薄的母子关系最终也走向了和父亲同样的老路, 彻底撕破脸皮无法再回头。
这件事是不是荆郁做的虽然还没有定论,可是如果说真的是他, 江笙也不会怀疑,陶晏被栽赃入狱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笙笙, 马上就九月了,我每天数着日子盼着,好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你呢?”
江笙收回思绪看向嘴唇含笑一脸期待的荆郁,好像一时间又看到了木屋中那个扭捏又嘴硬的少年。
“荆郁,如果我说我不想结婚,你会同意吗?”
荆郁切肉的手瞬间顿住,嘴角的笑还没散去,瞧,他就听到了什么?
两人无声对视了好一会,荆郁还是不能理解,勉力维持着嘴角最后那点笑意,“你不想结婚还是不想跟我在一起,说明白。”
江笙没法越过心中那道槛,无视他的算计、阴谋、欺骗,无法将他所做的一切当没有发生过,陶晏何辜?她又何错?任他这样陷害!
“如果我说暂时分开呢。”
“暂时分开?这个暂时是多久?”
“一个月?半年?五年?还是更久?”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为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
荆郁努力压制着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双手紧握,双目微阖而后缓缓睁开,眸光如刃死死锁住这个出尔反尔的女人。
江笙犹豫半晌,打了好久的腹稿在嘴里过了几遍,“我们不合适,时过境迁,我们都变了,也许又都没变,只不过在认识到更真实的彼此,好像就没那么喜欢了。”
没那么喜欢了?是根本就不喜欢了吧!
“呵!真实的彼此?我现在于你来说的真实是什么样?”
“说话!”面对江笙的沉默荆郁再也压制不住心中那股寒心的怒火。
江笙知道今日如果不将话说明白荆郁绝不算完。
“陶晏入狱的事,你心知肚明,我没办法接受将来跟我共度一生的人这样欺骗算计,本来就是一场欺骗又怎么能走到最后?不如趁现在说清楚,于你于我都好。”
“于你于我都好?”
“是于你于他都好吧?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个废物!”
荆郁哼笑一声,瞬间变了脸,完全不顾在江笙面前所呈现的已经改过自新的形象。
江笙脸色更好看不到哪去。
“如果不是这样你会回到我身边?你还会想起我?什么认识了真正的彼此,不过都是借口托词!我在你心你原来是什么样你真不知道么?说白了不过就是变了心,移情别恋,何必将自己说得这样无辜!”
是啊,他原来什么样她不知道么?他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过,更是亲身试过,只不过人难免会有一些贪心,总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不同。
荆郁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她,为她解决所有的问题,让她暂时找到了可以停歇的栖身之所,尽管这么多年她早就深知人活一辈子如果不想摔得太重那么万事都要靠自己,不能将希望全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失望、失败或是事与愿违,最起码都是自己所能负担起的。可有时候她也会累,也想找个人依赖想蒙住脑袋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管。
但现在如果两者取舍扪心自问她过不去心里的那关。
“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要扯到别人,如果我真的对陶晏有意,还有你什么事?荆郁,到现在你都不知道最根本的问题是什么?是你我不是一路人,永远都走不到一块去!”
“是么?如果我非要走一块去呢?”
只见荆郁按了桌边的按钮对着那头命令道:“返程。”
“荆郁!”
江笙腾地起身,与荆郁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既然你没想明白就别回去了,婚礼如期举行。”
“你以为回去了我就会答应?”
“你会答应的。”
江笙气得抄起手里的瓷碗就准备往荆郁头上砸却被荆郁瞬间扼住手腕用力拉近,“是你逼我的!”
两人怒目而视,一个愤怒难抑,一个心有不甘。
看着这双充满愤怒和浅浅恨意的双眼,荆郁用力的手微微抖动,心口发涩,他拼命想从这双眼睛中再看到什么,可最后除了怨念恨意,什么都没看到。
荆郁失望至极地甩开她的手,直起身子系好衣扣,维持着最后仅剩的一点骄傲,“我不想伤害你,可你别逼我。”
江笙被带回苏黎世便被严加看管起来,其他活动依旧如初,只不过走到哪里都有大批的人跟着。她的护照也被荆郁扣着,想要回国?那是想都不要想。
她没料到荆郁会来这一招,以为两人挑明之后以荆郁的脾气碍于面子不管之后会不会继续纠缠眼下他是一定会翻脸让她赶紧滚,没想到她低估了他的忍耐力。
都已经这样了,她不知道荆郁还在坚持什么,就算是勉勉强强举行了婚礼,难道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只不过是暂时遮丑自欺欺人,表面再光鲜漂亮揭开一看还是丑陋不堪。
眼看着婚礼日期一天天临近,进出天鹅湖的人越来越多,江笙也着急起来,荆郁不会真的会不管不顾按着她上场吧?他凭什么以为她会乖乖妥协?
婚纱礼服珠宝婚鞋全部都是荆郁选好的,只需要她试一下合不合身,可她压根就没想结这个婚怎么可能有心情去试这些。
任谁劝说都没有用,眼看着日期越来越近,王助理和司旗没有任何办法,消失了好久的荆郁终于在临近婚礼一周前露面了。
荆郁回来时江笙正望着头顶的月桂出神,阳光正好,她就站在那里,站在他亲手栽种的月桂下,周身泛着光晕,温暖的,触手可及,这一幕这所有的一切本是他一直神之向往梦寐以求的,她就近在咫尺,如果他想,就能看到。
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描摹,仿佛真的触到了那束光,指尖触及到的那抹暖意随着脉络渐渐蔓延四肢百骸,直到汇集到胸口一点,整个人好像都暖了起来,这么多天的克制、孤独和后怕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解脱。
看到她,看到她还在,好像什么事都有盼头,生活也有了色彩,有人在等他,是他想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是关心他也爱他的人,叫他如何放手?他有的就只有她,怎么能放手呢?
他们不是应该很好么?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还不能好好地在一起?他这么努力地修复这段感情,这么想跟她共度余生,为什么还是不行?
江笙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转头看去是荆郁,第一眼便是他好像憔悴了许多,尽管容貌英俊如旧,可神情却不似之前那般从容肆意。
两人静静望着,好一会江笙才开了口,“回来了,吃饭了么?”
仅仅是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便说到荆郁的心坎上,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为什么于别人来说触手可及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于他来说怎么就这样难?
见他不说话,江笙将小筐里面刚摘下的桂花递给他看,“没想到月桂在这里开得倒好,很香,和二十一中的一个味道,你闻。”说着将小篮子凑到他面前,荆郁目光下移,装了不少黄白桂花的篮子桂香浓郁。
“好久没做桂花糕了,一会我做一些,看看是不是一味道。”
荆郁的视线一直黏在江笙身上,她去哪他便跟随到哪,寸步不离。
好像这样的一切只存在梦里,劳累一天,爱的人在等他回家,问他一句累不累,吃了没有,还会给他做他喜欢的东西,说着再温馨平常不过的家常话。
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这么多天的压抑好像都少了许多,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疏解。
“是好久没吃了。”
江笙将摘下的桂花泡在水池里挑挑拣拣,洗净铺匀晾晒,忙忙碌碌,荆郁就靠在一旁认真看着。
“你上去帮我把上次你送的黄金磨具拿下来,这次我要用个贵的!”这句话是笑着说得,荆郁闻言抬头,看见她嘴角挂着的那抹浅笑,不由得他也添了几分愉悦。
荆郁推开她卧室的门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桌上打包好的各色纸箱,**还有散落的珠宝盒衣服包装袋,心里刚腾起的那点愉悦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他阴沉着脸推开连着卧室的衣帽间,足足有一百多平的衣帽间划成两个区域,首饰衣服分区而放,荆郁一一扫过,发现柜子都有被整理过的痕迹,不管是海市的苏河湾还是颐芳洲或是北美的大平层再加上这里,基本上都被他送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虽然送给她的各色珠宝太多他心里没数,可是她最喜欢哪个他还是略有留意过。
拍来的黄金七彩宝石臂钏以及王冠,还有镶着婴儿拳头大小的鸽子血红宝石黄金权杖是她最喜欢的。为了配这副行头她特意定做了一身手工苏绣旗袍外加一件金色蜀锦斗篷,他还记得她穿上这副行头时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晃得他心痒难耐,当时觉得她就是故意的,还一直不停问他她比那些加冕的世界小姐差在哪?
哪都不差,他笑着说像王妃,只属于他的貌美妖妃,谁知她皱皱鼻子说这身行头配上她举世无双的身段她应该更像古罗马古埃及时候的女王。
他问她是女王那他是什么,她说如果他表现好就封他做王夫。
可是如今本来被放在眼前这座防弹玻璃展示柜中的那套行头,现在全部空了。
江笙接过荆郁递过来的模具小声抱怨:“这个还是有点沉了,不趁手,上次你说送我宝石的到现在也没送,空头支票开得真是漂亮啊。”
“送了之后呢,转手就卖掉?”
低沉带着些许讽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笙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身看他,确实自己有前科,之前去米国前,将他送的房产珠宝收藏能卖的全部变了现,后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被他悉数买了回来。
“怎么又提起这茬?不是说好不提了么?你之前也说过,不怕我卖,很怕给我的不够多呢,怎么?这才多久就变卦了?”说罢,越想越气,手里的东西也不想做了,一把扔了。
荆郁拉住要转身离去的人,明明最应该生气的是他转过头来她却恶人先告状发了火。
“还没做完。”
江笙瞥他一眼,冷笑着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反正我也不爱吃,做出来也都是喂了狗!”
荆郁如果不放手,江笙想甩也甩不开。
“你不是还要走么?现在对我这样为哪般?可怜我?还是戏弄我?”荆郁连质问都不敢太大声,更不敢将自己所有刚才在楼上拼命压抑的情绪展现出来,就怕一时克制不住对她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可她呢,为什么一点都不在乎他顾虑他,刚还为了这一瞬间的错觉而开心,转头就被她狠狠打脸,她真是最知道怎么折磨他!
“走?我走去哪?我的护照身份证明全在你那里,身边又全是你的人,你让我走去哪里?你明明知道我走不了还来说这话,怎么?是来成心气我的?你他妈给我放手!”江笙终于怒了。
荆郁不放手,江笙气得直接下口,可是荆郁依然纹丝不动更加用力的桎梏着她的手腕。
“不走?那你收拾那些东西是准备去哪?”
江笙愣住,然后恍然大悟,“怎么?那些不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还要受你管制?你早说啊,早说只许我看不许我用,我没有处置权只是拿来哄我的,我看都不会看!”
“什么意思?”
“拿走,都拿走!你不想给,我还不稀罕要呢,好像我真缺这仨瓜俩枣似的!”江笙开始胡搅蛮缠。
“你到底什么意思?”江笙要是不说明白,荆郁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我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不是你哪都不许我去,连我妹妹的订婚宴我都去不了?本来上次还准备回国找师傅给她打一顶纯金的凤冠补上,结果半路被你叫回,现在我也回不去了,补的礼物也没时间准备了,我从柜子里拿点东西怎么了?你要是说不是真的给我的早说啊,我也不惦记了。”
“你不是又要走?只是送人?”荆郁抓住关键信息迫切追问。
“我走啊,你给我护照我现在就走!”
荆郁吊着的心瞬间回落,刚才应该先问问的,“对不起,是我太急了,我没有骗你,给你的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理都行,之前被你处理掉的那些东西你看我说什么了么?”
荆郁自知理亏,只能试着好声好气哄她。
江笙闹了一会眼看他执拗地不肯放手,满眼望着她一句话不说但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一定要她说不生气了才行,她无奈叹了一口气,“荆郁,你说咱俩这是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你先放手,让我把剩下的做完。”江笙仿佛认命般妥协。
荆郁看了看台上的那一摊,一点一点的放开了她的手,现在吃不吃早已经没了胃口。
下了蒸锅,江笙看着徐徐升起的白色雾气,背对着荆郁,淡淡道:“荆郁,如果命运安排你我注定这一辈子要搅合在一起,那你我谁都逃脱不了,如果我认命妥协你能答应我几件事么?”
荆郁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多天,我想了很多,有时候顾忌太多人活得也好累,以前那么多年我是,现在过了好多年我还是,这次我想自私一回,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虑。”
“真的?”荆郁不敢相信,几步上前握住她的双肩让她看向自己,他要看着她的双眼,要确认她说得都是真的。
“那你能答应我件事么?”
“什么事?”
“以后我们之间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是好了还是绝了,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要牵扯无辜,你知道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是那个人?”荆郁放开手,脸随之沉了下来。
“陶晏的事,只能这么算了,就是不算了我能怎么办?把你也送进去?我好像也没这个能力,而且经过那几个人的事,我已经不想再筹谋算计什么了,太累了,我想什么都不再想过一些轻松的日子。”
“那是……”
“你知道。”江笙从没有这样严肃郑重,仿佛警告般说着:“别的我都可以容忍,安慕蒋蓝烟那些人我甚至可以点到为止,可如果触及到我的底线,别说以后,就是你乃至任何人我都不会放过!不死不休!”
荆郁突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遗憾,高兴的是那人不是她最在意的,遗憾的是自己也不是。
“好。”他知道她最在意什么,他是疯了傻了才去触她的逆鳞,除非他再也不想跟她过了,得失权衡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江笙见他答应便放心下来,语气也柔和许多,“蒸好了,拿盘子来。”
好久没有吃她做的桂花糕了,心情好吃起来味道好像也比之前香。
江笙看他吃得香,不免好奇真有那么好吃?捏起一块咬了一口,也没有多美味,荆郁的口味还甚是重,蜂蜜要放得足足,腻得齁人才行,不知道他怎么吃得下,江笙摇摇头俯身探过桌子将剩下的半块塞进了荆郁的嘴里。
荆郁愣了愣转而笑了起来,“什么不想吃的不爱吃的剩下的都往我嘴里塞。”话是这么说可是他很受用。
“明天我想自己去看一下婚礼那天要戴的珠宝,你能不能别让那么多人跟着?怪烦的。”
荆郁的手顿住,抬头看向神态举止自然没有半分刻意的人。
“也不知道你什么审美,选的礼服还有婚纱都好难看,就说婚纱的下摆设计,为什么选择大摆蓬松的款式,我这么好的身材不在那天大秀一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你荆大财主取了这么一位貌美的妻子。”
“妻子?”荆郁无意识地呢喃着。
“不是妻子难不成你娶我当小妾?”
“婚纱你看了?我还以为……”
“当然看了,可惜现在改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好在配饰还能挑一下。”
荆郁闷笑道:“满屋子的珠宝不够选?”
“怎么?你不会不舍得吧?我都没问你要彩礼,你好意思在这上面苛待我?这还没结婚呢!”江笙好像真有点生气了。
荆郁知道她故意曲解他,摇着头无奈道:“我的都是你的,怎么会不舍得,你明知道的,可别在这上面挖坑等我跳。”
“至于彩礼……”他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上次回国时被她打乱了。
江笙很是大方地摆摆手,“算了,彩礼要不要都行了,你送我的这么多东西我几辈子都用不完。”
荆郁斟酌了一会还是没有松口,“国外不安全,上次你也看到了。”
还是不肯信她,江笙没有再逼着他答应,如果一直揪着这个不放会让他多想。
“你母亲……宋董还是不肯相信你么?”
荆郁吃掉最后一块桂花糕,漫不经心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别人的想法我又怎么能控制得了。”
事到如今,江笙都不知道付元英的死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她知道宋朝云想见她并不全是想拿她威胁或者报复荆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她的口供,之前她跟王俭那些人合谋的事整个海市可没有几个不知道的,何况是她。所以多半她是想故技重施,这可真是亲生母子!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如果这里没有你喜欢的,我带你去巴黎或者回北美看一下,司旗之前还联系过几个私人收藏,手里很多上个世纪皇室侯爵的东西,你要看么?”提起陪她准备婚礼,荆郁整个人明显比刚才高兴了许多。
“好。”
荆郁见她对婚礼开始上心,这几天仅剩的那点郁结终于一扫而空,问她还有什么想法,哪怕就是想要极地的光天上的星他也会办到。
江笙也开玩笑般说既然这么说了,那她就要,如果婚礼上没有,她一定掉头就走。
听她这样说荆郁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大,他居然从她对自己有所要求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哪怕是这种较真的要求,他也甘之若饴,一口答应道:“好。”
夜深了,江笙盯着手中的黄金权杖神思开始游离,荆郁几乎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她,这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这么多年他就像恶龙一般将到处搜刮来的财宝堆满了每个城市的屋子,只因为她以前说过她就喜欢这些值钱又漂亮的东西,不仅赏心悦目还能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他就化身恶龙,看到什么好就会想办法弄回来藏着,可惜她不是公主,注定无福消受这些。
如果……如果当年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两个人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度过热恋期,然后经过矛盾争吵和好再争吵再和好无限反复循环,和所有情侣一样,不管是因为两人主观问题导致无疾而终还是感情变淡后分道扬镳,可能都没有如今这样来得遗憾深刻,也让他耿耿于怀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也许同样是二十七八两人再相遇,或者更久一些,顶多不过是相视一笑,不对,荆郁这种脾气一定会装失忆装从来就没认识过她,也许不用装,可能真的就忘了她是哪位。
那时不管各自在世界哪里角落两人应该都过着不错的日子,不管平淡如水还是精彩纷呈,好像都比现在好许多,她不用经历那些事,荆郁也不用被这段感情困住得不到解脱。
安静的夜,徒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江笙的思绪瞬间回笼,也不知道响了多久,回头一看荆郁已经等在门口,见她望过来还十分有分寸地问她方不方便进来。
她心中嗤笑,怎么今天倒扭捏起来了,之前可是不管敲门有没有回应只要是能推得开他都照进不误。
“进来吧。”
荆郁看着她将之前所有准备打包的东西都拆开分门别类将它们归放回原处,有些不解,“怎么放回去了,不是要拿回去送人么?”
“日子早就过了,而且这些单单拿出一件都没有一家保险公司敢接的,丢了岂不可惜,以后再补吧。”
话语中的遗憾不难听出,荆郁上前拉她坐下,“等我们回去再补,补最好的。”
江笙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荆郁看她心情缓和了许多,才将手中的平板递给她,语气轻快,“这是婚礼宾客名单,你看一下你这边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江笙接过,上下滑动看了两遍,司旗办事真是妥帖,跟汪夺不愧是荆郁的左膀右臂,有一些她都想不到的他都能想个圆全。
“秦梦就不需要了,我和她并不熟。”江笙将她划掉。
又划到顾南归陶晏二人的名字,“我还没告诉他们,等国内再办一场的时候再请他们吧。”也划掉了。
“国内?对,我怎么没想到。”荆郁好像很高兴,“北美还要办一场,那国内是在海市办还是南城?还有,你的老家也要办一次。”
已经好久没见到他这样开心,喜形于色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江笙一手拍在他的掌心,将平板放到他手中,“好啊,那我们就来一场两岸三地说办就办的全球巡回婚礼,这一圈下来你说光收份子钱能不能把高通收购了?”
“怎么你想要高通?”
看他颇有些认真地问着,江笙笑着:“你可打住吧,肖媛可跟我关系不错,我怎么也得给她留点家产,不过高通前景确实不错,肖明珠也算是个人物,眼光毒辣能力出众很有大局观。”
“那我呢?”见她夸别人,荆郁有些吃味,突然化身勇于表现讨要夸奖的小学生似的,灼灼看向她。
江笙回眸,上下扫了两眼,满眼盈着笑意带着些许调侃道:“荆总那自然是人中龙凤,世上有几个人能跟荆总比的。”
“是么?”今夜的月色格外诱人,衬得眼前难得对他和颜悦色的人比往常更让他心生摇曳。
嘴角的笑眼角的风情在深夜被无限放大,荆郁喉咙干涩,强忍着吞了吞,略带沙哑地靠近她问道:“那其他几个是谁?”
看着缓缓俯身靠近意图明显的男人,江笙心若擂鼓,下意识往后挪动了几分,可分寸之地哪够她躲的。
她起身却被荆郁拉住,“笙笙,我们就快结婚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么多年,我等了你这么多年,”荆郁双手捧住她躲闪的脸颊与她额头相抵,声音沉闷,带着无限渴望央求着:“笙笙,我每天都在想你,可又不想冒犯你,怕你生气怕你不高兴,可是我们这下马上就要结婚了,可不可以……”
“没有几天了,你别逼我……”江笙试着去掰他的手。
“求你,求你了……笙笙。”
江笙头一次见这样的荆郁,明明满眼充斥着渴求的欲色,嘴上也满是是卑微央求的语气,可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荆郁不想再听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毫不迟疑的吻上那肖想已久的唇,急切索取,不容她一丝一毫反抗。
“你……荆郁……你放开我……”江笙挣扎,可是荆郁的力道怎么是她能反抗的。“你……再不……住手,我要生气了……”江笙来回闪避他的紧追围堵。
“英英,求你,你给我,我就再没什么不放心了……我真的每天都提心吊胆怕你离开我,就当可怜可怜我,求求你。”
有什么东西闪过脑海,江笙扭着头看向透过厚重窗帘透过的微弱光芒,缓缓松了手。
得到这等同于默许的回应,荆郁整个人血液沸腾,这一生好像都没有过得无法言说的激动喜悦。
“笙笙,我爱你,我发誓我会用我的全部去爱你……”
这一夜过后有人以为得到了所有,以为老天终于仁慈一回,让他以为这一生也许都再无所求,可是命运从一开始都是定好的,怎么会因为一个人的卑微祈求就会对你心慈手软呢。
九月末,海内外的富豪圈关于HAK首席总裁在苏黎世举行的世纪婚礼上新娘落跑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