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笙走后, 蒋蓝烟和另一个女生都已经跑道到卫生间狂吐去了。
荆郁冷冷瞧着正紧紧箍着他手臂的季鹤鸣,季鹤鸣察觉到他视线讪讪松开了手,还笑呵呵地说他力气真大, 他们五个人好悬没摁住他, 去哪练得,改明个他也试试,好久没练腹肌都没了。
其他人见状也松了手,都十分配合地干笑着, 说荆少海纳百川虚怀若谷,犯不着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 这种女人出去早晚有人收拾。
风灵地产家的二公子范东林吹捧地最是起劲儿, 可说着说着就想起刚才那女人一大串明褒暗贬的话,瞧着荆郁的脸越来越冷, 也知道这马屁是拍在马腿上了,话说到一半立马住了嘴。
荆郁睨了一眼周遭站着的几个人, 一言未发,寒着脸去了九楼专属房间。
魅域的专属客房不是一般人出钱就能有的,光海市有名有姓的人就如过江之鲫,可能在这里拥有专属房间的也不过十个手指能数得过来。
平日太晚乏了不想动的时候荆郁偶尔会住在这,房间的装修都是按照他的喜好重新装的, 季鹤鸣和宋云骁、周行知等人在这也都有自己的专属房间。
荆郁走后, 剩下的几人被这么一觉和也没了继续的心思。
走的时候有人好信问了句:“这女人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季鹤鸣回头夹了一眼赵许安, 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说?”
“要说她真醉了吧, 荆郁发火的时候又知道躲得远远的。说她没醉吧,那么烈的酒我一杯下肚都险些受不住。”
“哈哈, 真醉假醉谁知道呢,反正这回是彻底把阿郁得罪了, 以后啊,不碰面还好,要是她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呵呵有她受得了。”
王俭回头问了句:“她是谁家的?”
“不知道,海市我不熟,周少认识不?”
周行知抬眼看了一眼回头问他的季鹤鸣,没吭声。
“就是真醉了,哪怕晕死哪怕恶心死咽下去,也不能喷到这阎王身上啊,她怕是没明天了。”范东林想起荆郁那眼神还心有余悸呢。
季鹤鸣见周行知一声没吭,更来了兴致。“哎,粥粥问你呢,小鲸鱼儿叫来的肯定是认识的,你见过么?哪家的?”
“去你妈的,再叫一声老子弄死你。你要不是孙子你就当着阿郁的面儿这么叫他。”
季鹤鸣哥俩好似的过去搂他的肩膀,“诶诶,怎么说两句就骂人呢。快点,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周行知又骂了一句甩开季鹤鸣的手,没理他直接出了门。
忽略了身后季鹤鸣一声又一声的叫喊调笑声。
发生什么事详细的他不清楚,他也是事后才知道荆郁飞身救人的事,不过这事好像被人压了下来没几个人知道。
事后他也好信的问过荆郁,谁知道一丝半点都问不出来,荆郁甚至还冷了脸,不过他知道那女的前一阵被荆老爷子弄到荆泰做了商务特助。
对此一开始他觉得这女的真有心机借此攀附上荆郁居然进了荆泰直接做了皇帝身边的副总管。
谁不知道荆老爷子身边都是卧虎藏龙,没有点能耐哪可能入得了他的眼,这女的他也浅浅了解了一下,学历背景都是不够的,但是资历和能力好像还算勉强能够上,但是绝没有到值得徐然亲自挖人的地步,徐然那是谁,那是只有荆老爷子来能指使得动的名副其实深得信任的大总管,没有荆老爷子的示意,他不可能去挖这么一个人籍籍无名各项都不是很突出的人。
可是今天闹这么一出,他怀疑之前看错了,这人真是老虎嘴上拔须不知死活,压根没将荆郁放在眼里。
他也知道蒋蓝烟这么多年跟着荆郁一直没得到不管是荆家还是荆郁的点头认可,哪怕五年前她放下一切陪着荆郁出国,整整在荆郁身边呆了五年,可荆郁对她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平时他包养的那些男男女女蒋蓝烟也是没有说过一句话,没资格更没身份,可是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有时候周围很多人都劝她,别再荆郁这棵树上吊着了,如果真能有结果当年就根本没那个女的什么事。
别说五年再有五十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荆郁那种偏执又无情的人绝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长久陪伴和付出就会心软。
想起当年荆郁当了绿王八的事,他到现在都不敢信这事能发生在荆郁身上,而且他居然还能放任那俩渣女男小三开开心心安安稳稳的去国外留学。
这不像他,更不是他,他以为会闹出什么人命,为了保险他甚至将远在国外的宋云骁偷偷叫了回来。
没想到最后居然无事发生,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没了后续。
可是他也知道这么多年荆郁不痛快,不知道有多少因为那年的事,多少又是因为那渣女。
荆郁的性格本来就孤僻又难以相处,没几个能真跟他走近的,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种荒唐的同情,这种荒唐的想法要是让别人知道,肯定免不了被一顿冷嘲,坐拥荆泰继承权又备受宋家重视的荆大公子居然也能惹得人同情?他怕不是闲出屁来了!
可是人活一辈子如果应该有的一样都没有,想要的一样也得不到,最看重的东西也守不住,那其实也没多大意思。
想到这里,周行知调转车头去了苏河湾,可询问了私宅管家才得知荆郁没回来。
等周行知重新回到魅域,便看到之前的那个女人还没有走,在电梯门口求着经理让她上九楼,她说想看看荆少是否安好,看一眼就走。
经理看着头两个月还一副逼良为娼不想屈从的女人,虽然心里无限讥讽,可是表面还是恭恭敬敬笑着应对,毕竟现在她跟的人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这行就是这样,昨天任你被人如何践踏,只要今日你能出头,他们就能转头笑脸以对,当祖宗供你,可若是明日你就被人厌弃,不管男女,被打回原形的残花败柳是比从前还不如还被人轻贱的。
“实在抱歉,没有得到客人的允许我们是不能随便放人上去的,还请张小姐别为难我们。”
“就一会,或者你能再帮我问问么,你就说张瑛想见他,他会放我上去的。”
“实在抱歉,刚才我已经帮张小姐问过了,客人没回应,我……”
周行知快酸掉牙了,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这话任谁听了都不能放她上去。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荆郁脑子都在想什么,这几年看上去好像是故意学圈里的那些个人也开始玩了起来,但看上去又有些不一样。
要说哪里不一样,荆郁的口味独特又专一,之前他还没注意,后来圈中有人开玩笑说荆大公子是扶贫大善人时他才发现,荆郁包养的对象不管男女清一色全是清贫大学生。
不过不同于真正的“扶贫”,被荆郁“扶贫”过的男男女女,一段时间过后就会发现这些之前不管是宁死不屈还是满眼不屑或是清高倔强的男男女女最后不是迷失在纸醉金迷中,就是妄想能长长久久得到荆郁青睐。
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渐渐被熏染出的可怕物欲和贪念会让他们无限堕落,最后忘记初心迷失在欲望深渊永远不得解脱。
他好像再玩一场又一场的“猎杀”游戏,非常享受地看着他们从最开始的“纯白”被一点点晕染,由白变黑的过程好像再杀一个人,准确的是再扼杀一个人的灵魂,等再想回头,人已经沉沦在永远都无法满足的欲望深渊不能自拔,最后只能自甘堕落。
张瑛看到周行知走了过来,一副看到救星似的跑上前祈求着让他带自己上去。
毕竟荆郁半个月前就一副厌烦的表情明确说过以后不想再看到她,她怎么能甘心,自打那天被他在王钊那名声在外的色魔手里救下来,她心里就莫名产生了明知不应该确还是不容自己控制的异样感觉。
尽管她之前打听过荆郁是怎样的人,可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幻想自己会是不同的那一个,可是现实就像无情的巴掌将她从这场可笑的幻想中彻底扇醒,今天荆郁根本没有叫她,可这是她好不容易打听到消息骗了经理才混进来的。没想到不仅遇到了之前满眼鄙视她的蒋蓝烟,还碰到了这么一场意外,她要说的话还没说呢。
周行知只飘了她一眼,便二话没说进了经理毕恭毕敬按开的电梯。
电梯合上时,看到这搞不清身份的女人一脸错愕和无助,周行知冷笑,人一旦无知就活该被人耍弄。
如果她够识趣或者够清醒又或是遇到怜香惜玉的人或许还能捞点好处全身而退,也算不亏。
可是偏偏要放纵自己还要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弄不清自己的斤两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更何况荆郁这种人是没心的。
周行知敲响了荆郁的房门,敲了好久也没人来开,今天他也预备当一回不识趣看不懂脸色的蠢货,荆郁不开门他就一直敲,直到门板被重物砸向,他才住了手。
“阿郁开门,我有话说。”
还是没有反应。
又等了一会,周行知确认荆郁不会开门后,才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下楼时看到那女的还在门口纠缠。他也没劝更没递过去一眼。
有些人偏要撞南墙去死,好心救不了要死鬼,何况他也没有闲心管这种闲事,不只是他,凡是出生在这个位置生长在这个环境的人,应该是都没有多少同理心,没有经历无法体会更无法共情。
争抢掠夺才是他们这些人的本性。
“看见没?小周总都吃了闭门羹,别为难我们了张,小姐。”这回经理故意将小姐两个字咬的很重,张瑛红了眼,这才死心走了。
经理看着落寞的背影,讥讽道:“又是一个拎不清,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
这边肖媛可将江笙送到她的住处,看她迷糊瘫在沙发上,想走又不敢走,毕竟她还有约呢,可是她又不会照顾人。
今天是看到急救信号才来的,不得不说江笙是真的勇,荆郁那种活阎王都敢得罪,就是不知道将来的日子她能不能顶得住。
江笙皱着眉忍耐着,想等肖媛可走了再起身,可她一直压着一边侧躺着,怕被看出来一路上都没换过姿势,半边身子都麻了,可是肖媛可好一会了也没有走的意思。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不想装了,迷迷糊糊坐起来,说要喝水,肖媛可也不知道水在哪,又听她说想吐,肖媛可这回可是怕了,毕竟蒋蓝烟和荆郁那一身不忍直视的脏污她够她乐一辈子的了,可是江笙说完就晃晃悠悠走到卧室一头栽下,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肖媛可这才离开。
门“嘎达”关上的那一刻,江笙瞬间睁开双眼,哪有一点醉意,不过虽然不醉可是那酒烧的她胃很不舒服。虽然咽下去没多久就几乎是被她生理排斥的全吐了出来,可被胃还是被刺激到了。
她起身去医药箱翻找半天才找到胃药,等水开的时候又想起了陶晏,这还是他准备的呢,虽然一直是她在养他照顾他,可是小的方面他细心的程度却跟他的“年龄和智力”不太相符。
国外需要应酬的场合不多,但偶尔也免不了有需要喝酒的场合,每次她应酬回来陶晏闻到她身上的酒味都会不高兴的摆脸但还是会给她煮解酒汤,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第二天还会煮一些养胃的饭菜,真不像九岁小孩会做的,距离陶晏离开快四个月了,也不知道他在那边好不好。
胃又一阵绞痛,江笙捂着胃将冲好的药剂一口闷下,苦涩的味道浸染着舌尖的味觉。苦的她眉头都揪在了一起。
“该死的荆郁!真是杀千刀!”江笙气得差点又想摔东西,可最近自己的情绪起伏太大,她不应该被情绪影响,要学会克制,这么多年她最得心应手的不就是伪装和克制自己么?
她闭了闭眼,将杯子洗净,然后平静地洗漱,收拾完毕检查完手机就放空心情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不一会就睡着了。
虽然梦里面也是一片狼藉烂账。
不过第二天一早收到徐然信息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点感谢荆郁了。
本来她打算如果荆柏安还不准备放人,就认命继续混下去,不过以后肯定是要避免跟荆郁碰面的,毕竟他是什么人,以前看不清,现在可算是见识到了,对他来说这也可能只是最初级的手段,她不信那种名声在外的人只是这样“小惩大诫”。
其他人她都有办法,不管是去谋划还是去算计,或多或少她手里都有些可以支撑她的筹码,可是荆郁,她没有,就算有在没有足够能威慑到他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跟他杠上,不然她见识到的就不仅仅是他的无情,他的狠辣也许是她这时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的。
可没想到忍得一时终于得来了机会,快半个月没有踏进公司大门,她都快忘了大门朝哪开了。
实在是太开心。
甚至跟她稍微熟识一点的汪雨都看出了她眼角眉梢藏也藏不住的雀跃,问她有什么好事发生么。
江笙抿着唇直说没事,不到一会的功夫她就把辞呈写好了,点了发送后就眼巴巴看着给予厚望的辞呈进入了系统正等待着一级一级的批阅。
最先流到的是她的顶头上司秘书部部长徐然,不到一个小时就显示通过,江笙终于放下一大半心来呼出一口长气。
终于忍到头了。
然后开始着手收拾为数不多的办公用品,其实也没什么,她本来就来得晚呆的日子也少压根就没打算长做所以随时准备走人。
江笙甚至开心地请相处不久的同部门五个人秘书助理喝了下午茶,算算时间,一个小时过去她又点开了系统,人事和财务已经通过,只要再经过总经办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这最后一步真的是等的她望穿秋水,一天过去,临近下班时间还是没有批复,等待的日子实在是太过漫长又煎熬,直到她耐不住性子,委婉的问过徐然系统上要经过总经办批复的人是不是荆董,他说是,她又问荆董是不是不太常看系统,徐然沉吟几秒继续回复她说是的,她又问一般最迟多久会有批复,徐然就叫她耐心等待,说集团内部要等荆董批复审阅的事情太多,这种人事变动的小事拖个几天很正常。
几天?正常?可是她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
不过再急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就这样第一天的希望落空了,她开始期待第二天,就像熬了许久终于等来放假的学生和社畜,她现在根本无心工作,一心只想摆脱。
可是摆脱没等来,却等来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当又是新的等待一天,江笙坐在工位上盯着卡着不动的流程看得眼睛不眨的时候,听到身后一声冷笑。
江笙回头便看到荆郁环胸而站,一脸漠然地盯着她的屏幕,除了那声能稍微识别他情绪的冷哼,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其他情绪。
江笙快速关掉界面,也没有打招呼,只是低头认真查看最近外接过来的预约申请。
荆郁没有做过多停留,绕过她直接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关门声传来,江笙滑动的笔尖顿住了,她现在没有过多精力应付他,更不想在有足够的把握拉下蒋蓝烟之前引起她的注意,如今杨彤和孙春燕是绑在一起的,她已经做了一半的局,王钊已经是穷头陌路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一开始也许有,但也被她按死了。
安慕如果一直不回国,那便最好,她有最直接的法子,看过最龌龊的人心,有时候最直接的以暴制暴以牙还牙可能是最简单有效的泄恨报复。
赵灵这种满身槽点的人虽然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的事,但都不足以让她栽个无法翻身的大跟头,但也是其中最好对付的。
最难的便是蒋蓝烟,这种人心思缜密双手“干净”,背景强大为人精明,又惯会“做人”。也是最难对付,但她知道一个人最在乎什么,那什么必将成为她的弱点。
江笙望向那扇刚被合上的大门,没有人能阻止她妨碍她,如果有那就毫不犹豫地碾平。
对于那些绊脚的东西她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本以为经过那天的事,荆郁这次必定会整出点幺蛾子,可是他在里面呆了不过10分钟便走了,走时路过她的桌前没有停顿一秒更没有看她一眼。
荆郁可不是这种简单就能善了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是她又自作多情,而是她不信荆郁这个人。
荆郁也果真不付她的期待!
在她递交辞职申请的第五天,卡在总经办的那一栏终于动了,不过结果却不是她期盼的,看着明晃晃的四个字:不予离职,江笙笑出声来。
面对这样的结果她也诧异自己居然没有过多的惊讶和失望,甚至还能笑出来,可能潜意识里在荆郁来的那一天她就有了预感,她所期盼的事不会如她所愿,毕竟遇到荆郁是她人生除原生之罪外最大的错!
原生之罪不能选择,可是重来一次,她一定会选择不再遇到荆郁。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差的结果,可是当新的调任下来时,江笙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