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謝老夫人那關最難過, 怎料母親比謝安平想的開明得多。
帶著塔娜歸京的謝安平不解,且再次強調了一句:“塔娜是烏蘭部落的公主, 是胡族人。”
謝老夫人慈眉善目的臉一變, 重重皺起眉頭來。
謝安平鬆了一口氣,嗯,這才對勁。
哪知, 謝老夫人問了句:“蕃國的公主都吃什麽啊?為娘聽說胡族人茹毛飲血, 那咱家也不好總拉著人吃米、麵,要尋頭羔子宰帶血的活肉給你媳婦吃嗎?哎喲,生肉吃起來血氣重,還得好生養著的,為娘瞅瞅哪家的牛羊養得肥美些,你待我打聽打聽。”
“娘, 兒和塔娜還未成親。”
喊‘媳婦’不合適。
“沒成親你就敢和姑娘家住一個屋啊?”謝老夫人痛心疾首,捶了謝安平胸口一拳, “你該不會是強了人, 逼她成的事吧?”
“……”謝安平緘默了, 他倒是想為自己洗涮冤屈,說是塔娜霸王硬上弓,可這樣太跌小娘子的顏麵了,他還是什麽都不說吧。
謝安平不放心, 仍說了句:“您記得父親戰殞的事……”
謝老夫人此刻才明白過來, 兒子這般謹慎問話, 是為何意。
她釋然一笑:“你爹為國捐軀,於大義而言, 是死得其所。為娘的確恨那些發動戰亂的胡族,可調遣你爹, 讓咱們謝家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還是頂上那位,要真都怪起來,為娘管得了那麽多嗎?該怪那些需要謝家將庇護的百姓?還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天家?又或者是怨恨起挑起戰事的胡族人,把大寧國化外之地的蠻夷統統殺光?這筆賬不能這樣算的。要都怪起來,為娘後半輩子也不必過了,成日裏待佛堂記仇家名諱錄目得了。”
謝老夫人把舊事看得這樣開,謝安平也欣慰許多。
他不能侍奉母親膝下,這麽多年教她受了不少苦。他最怕她自苦,好在謝老夫人也知如何自我排遣,那他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