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州, 親王府。
祁親王嚴文收到了一封京城送來的信,他翻動書信, 認出這是舊友謝安平的兒子謝青送來的。
掃了一眼內容, 他同下屬道:“將這個名叫‘孫楚’的孩子,調入都督府近衛一列。”
“是。”
祁親王闔了闔目,把信件塞入匣子中, 與其他的信封收納至一處。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 就藩親王們上京述職,皇兄嚴盛特地置辦了一場秋日巡狩。
祁親王是老幺,一出生因腿疾,不受天家待見,便是父君也嫌惡他,覺得他丟盡了自己的顏麵。畢竟威嚴的真龍天子, 血脈上乘,又怎會生養出這樣的殘疾皇子。
嚴文自小便知, 就是他再有讀書的天賦, 父君也不會高看他一眼。先天的腿疾, 注定讓嚴文生來就與帝位無緣。
因他的羸弱,搶陽鬥勝的皇兄們故意同他劃分幹係,涇渭分明,時常以戲耍他為樂。
便是那時, 皇兄嚴盛掌了大統, 而皇兄們也早早成了家, 不再是不諳世事的孩子了。
那日,狩場的排場很大, 角弓嗡鳴,烽煙四起。秋後的深山, 飛禽走獸缺少糧食,便會滿山逃竄,也極容易被陷阱中的誘餌吸引,正是狩獵的好時機。
親王們在皇帝嚴盛麵前設下賭局:皇親宗族子弟俱出動打獵,一日內,若是誰狩的獵物最少,便要當眾罰酒一壇。
嚴文因腿疾之故,不擅騎馬,也不能過多飲酒。一旦喝多了,他的腿便疼痛不堪,難以行走。
因此,這個賭注是故意針對他的。
皇兄們促狹,想看他笑話,等著他賣乖求情,當著各位皇嫂的麵兒,丟一丟人。
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所有人都這麽想。
但嚴文卻覺得極其傷自尊心,從前年幼被戲弄便罷了。如今,他是剛娶了妻的。他的妻子溫靜雖是文官小戶出身,卻溫婉可親,即便被聖旨壓折了筋骨,逼著自己嫁給了他,也從未厭棄過他的腿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