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心了没

第34章 东方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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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 季琛收回视线,进了那辆迈巴赫的驾驶座。

黑色迈巴赫行云流水的从路边堆积的车阵中开出来,从她们身前驶过, 没有丝毫停留。

林听晚盯着车屁股消失在视线内, 转身又吃了一小块蛋糕:“这个男人是谁啊?”

林落烟没答, 转而问她:“外公呢?”

“我在电话里就说了啊,外公在和你们学校的校领导聊天,好像是老朋友吧, 聊的挺热火朝天的。”林听晚的手和嘴就没停过, “这个蛋糕好好吃, 谁做的啊, 太牛了吧。”

看她没有节制, 林落烟忍不住提醒她,上个月是谁吵着要减肥, 结果林听晚立马换了一套说辞, 说自己还是长身体的时候, 消耗的太快了,需要补充热量。

林落烟懒得跟她扯这些。

帮忙拍照的事差不多了, 反正还有社长那边,再不济需要的时候她再过去。不出意外的话,晚上的晚会她应该是会被拉去务工的。

这么想着,她低头给季淮颂发消息。

【林落烟:怎么不过来?】

【季淮颂:你妹妹的眼神, 像要把我吃了】

【林落烟:小少爷还怕这些?】

【林落烟:这不是你习以为常的事吗】

【季淮颂:习以为常?】

【季淮颂:我怎么不知道】

弯唇笑了下, 林落烟收起手机, 把手里的塑料小叉子扔进桌角的垃圾桶里, 提步要朝那边走去。

林听晚连忙叫住她:“你去哪?”

“如你所愿。”林落烟扬了扬下巴,“约会。”

不情不愿的“啊”了一声, 拐了七八个音调,林听晚咬着叉子:“就把我扔这儿了啊?”

林落烟指了指向砚南:“你有兴趣和那个男人玩会儿吗?”

林听晚看了眼,神情寡淡:“没兴趣。”

她扔掉塑料叉,拿纸巾擦了擦手,“我找个地方抽卡吧。”

至此,林落烟没再说什么,穿过桂花大道走到季淮颂面前。

向砚南在她朝这边走的时候,就十分识趣地离开了。

“下周南苑那边有个宴会,你陪我去。”

季淮颂收起手机,抄进兜里抬头。

林落烟:“我陪你?”

季淮颂轻挑眉尾,这个问句有点意思。

“不然?”他好整以暇看着她,“放着自己女朋友不带,我找别人?”

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林落烟认可他的说法:“都行啊,你那么多暧昧对象,指不定还有谁在我后面拿着爱的号码牌呢。”

话落,似有风拂过。

季淮颂眉眼促狭几分,俯身凝视她。

视线同她持平,目不转睛。

林落烟迎上他的视线:“干嘛?”

装模作样的轻轻嗅了嗅,季淮颂勾唇:“闻闻是不是有股醋味儿。”

“……”

林落烟咬了咬舌尖。

说实话,她刚才都有那么一瞬间,打心底觉得自己那句话有点儿发酸,酸得她牙疼。

手机在指间转了半圈,季淮颂递到她眼前,轻轻抬了抬:“自己看。”

还能看什么,当然是情侣之间的查手机项目。

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club那晚,她谎称感冒,结果被他逮了个正着,然后他主动把手机交了出来。

其实当时她很清楚,他那样坦然,是因为知道她并不会真的看他的手机。

他们那时候对彼此心知肚明。

手机里见不得光的东西太多了,哪一条拿出来,都是极有可能被诟病的程度。

而现在么……

林落烟垂眼盯着已经解锁的手机,猛地一顿。

——他的桌面壁纸是kiki。

竟然是kiki,还是她完全没有见过的一张kiki的照片。

应该是她不在家,他陪kiki的时候拍的。

林落烟的心情忽而变得很复杂。

这种复杂不亚于他把她的照片设成锁屏和桌面壁纸,当然她知道他不会,不然这就是个鬼故事了。

而这些复杂的源头可能是因为……

不信。

不信他会做这些事,不信他会在乎到这个地步。

或许是她出了问题,是她的身体里开始有了明显的动摇,所以会放大、会发散。而事物的本质,可能跟她想的并不一样,是她加了滤镜。

于是,她拔掉和她有关的成分,问道:“你这么喜欢kiki?”

季淮颂扫了眼自己的手机壁纸:“因为它是你外公的狗,也是你的狗。而且,它很喜欢你。”

林落烟的脑子里突然有些冒白烟的感觉。

他不会是在具体阐述“爱屋及乌”这个词吧。

她抿了下唇:“难道不是因为kiki很喜欢你吗?”

“它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它?”季淮颂不紧不慢的说,“它应该是我们当下唯一都有关联的。”

因为是唯一有关联的,所以成为了特别的。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起风了,风声刮着树枝枯干,声音太大。

林落烟觉得自己的胸腔里,心脏轰鸣,耳膜被震得发疼。

大脑恍然间变得迟缓了些,肢体驱使她抬手,摁灭了季淮颂的手机屏幕。

“我不看。”她说。

季淮颂歪头看她:“怕我看你手机?”

林落烟十分坦然的嗯了一声。

季淮颂嗤笑道:“你那些追求者给你发消息,就算你一次聊十个,我也不至于生气。”

原来他不在意,是她想多了。

林落烟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却又没有松彻底,悬在那儿的那份,是她自己的。

好在他还是一开始那样,只是一时兴起,只是兴趣尚在。

不好在她不是一开始那样了,她动摇了。

真心在她这里是珍宝,是最稀有的粉钻。可在他、在像他这样的人那里,只不过是公园里不小心踩到的小草、是杯底没有喝完而随手倒掉的最后一捧水、是抹掉的灰尘,而已。

不能被苏浅说中,真要把自己给玩儿进去了。

面上风平浪静,林落烟的心里已经拐了十几个弯。

情绪压了又压,她举起相机随便拍了拍路边的志愿者,语气随意,略微上扬:“我看你的手机,又不给你看我的手机,我良心会过不去的。”

季淮颂跟上她,散漫恣意,含混着笑意:“你哪儿来的良心?”

-

外公只是因为这场校庆临时回来的,没有来得及看晚上的晚会,便在下午离开了庆岭。

林落烟在校门口送他上车,脸上的表情是明晃晃的不开心,嘴巴噘得老高。林听晚在一旁看着,不得不感慨她姐这看人下菜碟的流动性人设。

要不是外公,她姐这种表情她这辈子应该都看不到。

“圆圆怎么不说话啊,见到外公这么不开心啊。”

外公坐在后座,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着车边的林落烟。

林落烟撇嘴:“我不说了,怕您嫌我年纪轻轻就唠叨。”

外公:“什么话啊,外公怎么可能嫌圆圆唠叨呢?”

“我想说什么您也知道。”林落烟说,“翻来覆去就是那些,我说累了,您这个小老头也不听话。”

“听听听。”外公哄道,“谁的话我都不听,圆圆的话我一定是要听的。”

视线来回看着这爷孙俩一来一回,林听晚忍不住了:“你们再演会儿舐犊情深就要误机了,北美那边不是还有人在等外公开会吗?”

外公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让他们等等怎么了?”

林听晚:“……”

绷着嘴角面露无语,她随意转头,恰巧和季淮颂四目相对。

眼珠一转,她看向外公,“外公,您有什么话要跟您外孙女婿说的吗?人都在这儿站半天了。”

几分钟前她给姐姐打电话说外公要走之后,这两个人就一起过来了。

然而姐夫全程就像个哑巴新郎一样,除了最开始的问候,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像现在这样,拿着姐姐的相机,给她当相机支架。

只不过换个人可能会像在罚站,他姿态随意,并不端正,那股浓烈的散漫劲儿扑面而来。

外公这才看了眼季淮颂:“没什么要说的,我又不是迂腐的老头子,我思想超前得很。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搞那么多枷锁干什么。开心就好,开心是最重要的。”

林听晚默默伸出拇指给外公点赞。

说的太好了,就该让小姨和她爸妈来听听,别整天想着包办婚姻。什么年代了,还搞家族联姻那一套,得亏她姐给自己挑了个有脸有身份的小少爷。

等外公走了,林听晚就率先折回学校里面,她刚才那个游戏还没有玩完呢。

这个学校的校庆活动也太有意思了,比她们高中的文化艺术节有意思多了。

外公这趟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但林落烟看他这样子,身体好得七七八八了,还挺硬朗,放心很多。

“圆圆。”

闻声,林落烟顿了下,偏头看向季淮颂。

他声音很轻,呢喃般,带着几分不确定。沙哑又沉闷,含混着几不可察的笑意。

林落烟莫名被他这声唤得心神**漾。

除了外公,的确没有人这么叫她。她的小名和本名,都是外公取的。

“哪个圆?”

季淮颂问。

林落烟:“你猜?”

季淮颂无奈失笑:“没完了是吧。”

“圆圈的圆。”

说完,林落烟明显看到季淮颂眼底盛着笑,那双满含深情的桃花眼下,精巧漂亮的卧蚕显露无遗。她眉间轻蹙,微露不满,“怎么,觉得土?”

季淮颂笑着摇摇头:“不土,挺可爱。”

这是实话。纸醉金迷的上流圈,“媛”这个字用的比较多,看起来也更合称她的气质。但“圆圆”,太可爱了。有点反差,却也很合适。

“为什么取这个小名?”他好奇的是这件事。

林落烟笑眼盈盈:“不告诉你。”

“是你说了解你的唯一途径是你自己,又什么都不告诉我。”季淮颂低醇的声音伴随着风萦绕在她耳边,“宝贝,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他也并不想费劲寻求不可靠的二手消息,而她什么都不说,他的确有些难办。

尤其是在处理她周围荆棘的时候。

换作以前,他压根不会管旁人任何事,乱花丛里的暧昧对象不值得他付出什么。而现在,他怕他做的事超出她预期的范围,怕她不开心。

她名字的寓意和她的身世还挺有关系,她那个乱七八糟的家族,坊间流传的版本五花八门,没有一个是真实的。

把这些告诉他,也就意味着主动把最内核的东西剖析给他,像小动物一样,把最柔软的肚皮露给他。

她的确担心破窗效应,即便他不是一个会捅刀子的人。

不是他多善良,只是他不屑而已。

但转念一想,林落烟闭了闭眼,有些后知后觉的无语。

她都把家门密码告诉他了,虽然他没有任何窥探欲,但她显然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裸奔。

“那下次?”她松口。

“下次是什么时候。”季淮颂抬手,慢条斯理地拆掉她头上的蛇形发簪,瀑布般的长发顷刻间散开,“宝贝,我哥那个人不做亏本买卖,我呢,不吃饼。”

看了眼他手里的发簪,林落烟蹙眉,语气不满:“拆我头发干什么?”

“乱了。”

微微拖着语调,季淮颂捏着蛇形发簪,“转过去。”

她今天出门仓促,头发也是随手用发簪插上的,过了一个上午,乱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林落烟听话转身,背对着他。

长发被季淮颂拢在手里,发簪绕着她的头发。丝丝细线般牵扯着她的头皮,袭来一股酥酥麻麻的微妙感。

“下周的宴会我小姨也会去。”这件事她还是从屈炀那里听说的,小姨和屈炀妈妈又在麻将桌上遇到了。林落烟沉吟几秒,“你想做什么?”

发簪从发间穿过,季淮颂收手,低头靠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悉数落在她耳尖。

林落烟敏感的往旁边躲,偏头看着他,鼻尖差点从他的脸颊蹭过。

“这么聪明。”季淮颂挑眉,“猜猜?”

太明显了,他故意的。

就因为她刚刚端着的态度,他这会儿也跟她拿捏。

“不好玩。”林落烟撇了下嘴角。

季淮颂直起上身:“这么双标啊。”

林落烟攒眉蹙额,声音轻柔,极其自然的放纵娇意:“你告诉我嘛。”

“啧。”季淮颂眯了眯眼,勾唇笑着,“怎么这么会撒娇?”

他不疾不徐的说,“南苑那场宴会目的是招商,季家我哥是主角。而我,是带你去看戏的。” 收心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