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吃胡餅, 上官嶠又包好收了起來。
“三娘,是不是很難受?”他讓李持月臥在自己腿上。
李持月點了點頭,低聲和他絮叨:“其實我早就堅持不住了, 很多次我都想問能不能歇一歇,我腳好疼, 還沒有洗澡,我也不想吃胡餅……”
“下次你累了就同我說, 我們歇一歇, 要是不想吃胡餅,我去找……”
“不行的,”李持月打斷了他,“我知道逃命的時候不能這麽嬌氣,我就是想一想而已。”
她說話裏都是疲憊。
上官嶠心軟成了一灘水:“我知道, 你已經很厲害了, 我給你按一下腿好不好?”
她還是搖頭:“我睡一覺就好了,你比我還累呢。”
就算她這麽說, 上官嶠還是幫她按起了緊繃疲憊的經絡,“我打小就走慣了路, 今天這一點不算什麽的。”
按一按真的舒服了好多, 李持月放鬆下來,睫毛緩緩地撲扇著。
兩個人在火光裏對視了一陣, 雖然境況艱難,但她還是笑了一下,“幸好你來了,陪著我。”
上官嶠忍不住低頭, 鼻尖和她的蹭了蹭:“終於說了一句好聽的話。”
“上官嶠,其實這幾天……也不全是壞事。”
“嗯?”他等公主繼續說下去。
“我覺得自己好像有無數的小觸手, ”李持月舉起手,張開,好像握住了夜空裏的一把星星,
“我好像能感知到這天地,這世上的那麽多人,他們有千萬般活法,都是我難以想象的,可上位者輕描淡寫的幾句,就能將那些生活化為齏粉,
若不是在這兒,若我還在明都,聽聞東畿道大亂,大概聽過就罷了,就像我聽到無數的天災人禍一樣,隻怕還要躺在金玉榻上,念一句‘愚民作亂’,要是那樣的話,現在的我一定會恨當時的我,輕描淡寫地說出那種話,怎麽配受萬民供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