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 姜之煦睡得比较实。
梦影与现实重叠,变换着场景。梦里的女生,或浅笑、或开怀、或发呆。那一年夏天, 绿树成荫,他像个站在第三人视角的过客, 偷偷望她。
后来,他辗转着帝都与苏市两地,沮丧而归。
那天, 她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想抓住, 可两手空空, 什么也没有抓住,徒留了一阵的怅然。
她的身影, 化成了一道剪影。
离他越来越远。
睁眼时,天光大亮。
姜之煦怔怔的望着天花板,感受着心口的位置发闷发涩, 在逐渐淡去。
像每次从梦里惊醒那般, 一时难以晃神。
可这次, 怀中体温的热度散的源源不断,浸透肌肤,抚蕴着梦里带来的不安。
姜之煦垂眼看去。
于似紧闭着眼,睡得香甜。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红, 呼吸匀称。
她和梦里的她变了好多, 又好像没变。
心底的缺口渐渐被抚平, 姜之煦抱紧了于似, 心脏被熨帖的暖暖的。
许是他无意识的力道略重了些,锢疼了怀里的人。
于似迷糊转醒。昨晚的记忆太过模糊了, 只记得昨晚她应该喝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是个什么样,往常出门喝酒仅仅一杯而已,不敢多喝。昨晚,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四杯红的,她就倒了。
“头疼不疼?”
姜之煦双指给她按了下太阳穴的位置。
于似缓慢的摇了下头,没什么大碍。
只是在摇头的时候有些晕。
她抻了下手肘,向上移了下身子,靠起来,抬眼看向姜之煦,瞳孔一瞬皱缩。他赤着上半身,精壮紧致的肌肉蓬勃着荷尔蒙的气息。
姜之煦突然的不穿衣服,令于似不由得吞咽一下,也更疑惑起来,他以前明明都穿衣服的啊。
她昨晚是趁着喝醉做了什么吗?
还是说他们一起做了什么?她动了下身子,好像也没什么哪儿不舒服。
于似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打算由浅入深的开始试探:“我昨晚没说什么吧?”
乍一开口,嗓子哑的像是撕裂了一般,于似忙咳了声,回归正常音色。
姜之煦也同样瞧着她,坐起身,软被下滑到腰际,整个上半身暴露出来,他右手的手掌撑在身后,突然一笑:“有啊?”
“说什么?”
“你问我喜不喜欢你。”
于似点头,表示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又问:“还有吗?”
“还问我爱不爱你。”
于似想了一下,隐约好像是那么些记忆的。
继续问:“还有吗?”
姜之煦一时间没有说话,喉间只溢出一连串的低笑。
他拖着调子长叹一声,侧躺过来,手肘撑在下巴处。那一眼挑来,玩世不恭的模样,却又把倒打一耙的本事体现着,“某人呀,还冤枉我心里装了别人。”
于似抿了抿唇,这似乎是超出了她原本的接受范围。她没想到自己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现在,这句试探的话反抛给了自己,于似压下心底的纠结,装的不甚在意,“不是吗?”
姜之煦很轻的啧了声,故意说:“确实装了人。”
待于似看过来,他的指尖轻轻的戳了下她的额头,也不忍真看她因这事露出什么难过的情绪,哼笑着:“这儿呢。”
“我的心上人。”
于似微愣片刻,很快的平静下来。
易嘉以前说过,她之前的一个暧昧对象,在跟她暧昧的时候,那男人也同时和好几个女人撩.骚。有些男人的话当不得真,宝贝长宝贝短的跟谁都会说,哄人的惯用手段罢了。
姜之煦现在说她是他的心上人。
他心尖上站满了人也说不定。
于似扭扭捏捏,纵使他的话应该不假,她也别扭的拿话回怼:“你的心上怕不是站满了人吧。”
姜之煦:“......”
姜之煦被她的话堵的甚是心塞。又不由得发笑,这姑娘怎么油盐不进呢。
他愣怔了数秒,倾身欺身而上。
双腿分别跪在于似两侧,弓着脊背,整个人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双臂也在她脸颊两侧一撑,垂眸看她。
于似闪躲不及,被姜之煦抬起的一条手臂扣住了手腕,声音沉沉的压下来:“不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于似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的俊杰,不等姜之煦再进一步的有动作,她便道:“那暂且相信你吧。”
语气说的很勉强。
还不如不说。
姜之煦差点被她气笑了。
他身子压低下来,侧了下身,半个身子压在于似身上,不至于力道太重。手肘往两侧一撑,他的鼻尖蹭了下她的,就那么很轻的抵着,问:“还闹别扭吗?”
呼吸近在咫尺,错移不开半分。
好像她一说不合他心意的话,他便吻下来要惩罚她似的。
于似摇了下头。
鼻尖擦过他的。
“要不要跟我好?”他又问。
于似错开视线,继续摇头。
内心却在吐槽: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姜之煦好像还不满意,“说话。”
于似撇了下嘴,很轻的应声,“嗯。”
那模样似不情不愿的,像是他在逼迫她一般。
姜之煦得寸进尺,揉了下她红上来的耳垂,继续唬人:“认真点。”
于似有意躲开他对她耳尖的触碰,可姜之煦不依不饶,压得她死紧,挪动不开身子,也躲不开他作恶的指尖。只得顺着他的意思,红着耳朵伏低做小:“...要,跟你好,只跟你好,行了吧。”
说完,见姜之煦没再发难。她推了下他的肩膀,催促着这人:“你起来,我要起床。”
姜之煦多看了她两眼,起身撤离。
身上的重量瞬间消失,于似大口吸了下气。她掀开被子的同时也一时间愣住了。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不说,裤子也不给她穿条,就让她那么光溜溜的......
她指尖扯了下衣领,从敞开的领口下低头瞥去,胸前、锁骨上遍布红痕。
这明明就是姜之煦做了什么。
刚刚被姜之煦一通‘教训’、逼迫,被他压了一头,于似现在终于有了些底气质问,她扯开了两颗扣子,敞开,给姜之煦看,语气强硬:“这...你要怎么解释?”
忽见白中几抹红,姜之煦故意靠过去,仔细瞧了两眼,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换个衣服。”
他顿了下,又道:“你哪我没见过?”
边说着,那双眸子又流连过去,涩.情的上下缓慢的扫了眼于似,撩了下眼皮,重新挑眼看向她。
于似有时候真的觉得,姜之煦像那个蛊惑人心的妖精。之前的崩出来的强硬态度也被他挑来的那么一眼散的七七八八。
内心有个声音突响。
Round 2 over defeat
还没开始已经结束了,第二轮的较量以失败而告终。
由姜之煦引出的这句话,她不由得看向了他的长指。
脸颊燥红。
“你怎么不问问你昨天做了什么。”姜之煦突然笑吟吟的问。
“做了什么?”
直觉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也知道姜之煦是在钓她的话,但还是想听听。
姜之煦似乎心情很好,声音拉长,悠悠说:“我昨天换衣服的时候,脱掉了上衣,然后......”
他停顿,卖了个关子,才继续说:“你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不撒手。”
“你还摸了我的...”姜之煦的话头止住,视线朝下瞥了眼,意有所指,不言而喻。
挑着眉眼问于似:“这怎么算?”
于似没有怀疑他的话的可信度。
第一个冒出脑海的问题就是:他们是在比谁占谁的便宜多少吗?
好在姜之煦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她有经验,虽然是被强迫的吧,但总不会因为他的话而两眼一抹黑。
于似模仿着他之前的口气,勉强学了七八分像,颇有些破罐子破摔,不想负责人“摸了就摸了,你又不会少块肉。”
“又不是没摸过。”
她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还是把话吐槽出来,故意扎人心窝:“手感还没主子的好。”
姜之煦:“......”
于似抬头瞥了眼,这人正绷着脸笑吟吟的看着她,那表情莫名瘆得慌。
像是受到了打击又不服输的模样。
于似觉得这一次的较量自己险胜一筹。
姜之煦觉得今天这姑娘有点气人。
质疑他的真心,还说他手感不好,专门戳人心窝子。
哪个男人能受的了被人这样说。
他收起被于似吐槽的那种挫败感,拖腔带调的继续骗人:“可你昨天说摸着舒服呢。”
于似有些怀疑姜之煦在骗她,她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至于握着他那个东西说摸着舒服吧。夹.枪.带.棒的挤兑姜之煦是真,虽然真实的手感也确实是不错,但起码她还是要脸的。
所以她斩钉截铁的否认:“不可能。”
就算是真的,她当时喝醉了,现在是不会认的。
姜之煦没管她认不认,“你还说我身材好,你特别喜欢,爱不释手。”
着重咬重了‘特别’和‘爱不释手’的字眼。
他笑了声,“我喜欢你摸我。”
‘摸’这个字眼就很灵,到底是指的摸哪个位置就含糊不清了。
被姜之煦这么一说,于似又犹豫了。
诚如他所说,她很喜欢他的身体,虽然没提过,也没有过特别明显的举动,只是在两人亲密时仗着意乱情迷摸他。
单这样看他**的样子,她就喜欢。
说白了,就是个大shai迷,可这样的身体谁不喜欢。
在于似静静打量的时候,姜之煦已经牵起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上,问:“喜欢?”
这次于似没违心,避开姜之煦的视线,掌心蹭了蹭,红着脸说:“喜欢...”
姜之煦因有常年健身,即使没在充肌的状态下,线条都过分的优美。他肩臂、胸膛的肌肉崩的紧实,摸着还似乎还有弹性。
她手背冲着姜之煦,食指和中指轻弹了下,食指的指背打在了他胸膛的薄肌上,震出了沉闷的声响,脱口道:“胸大无脑。”
“......”
姜之煦蹙着眉盯视着她,眨了眨眼。
没忍住,眼底漾出了点笑,他靠过来,指了指自己,饱含着怀疑的语气:“我?胸大无脑?”
于似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弯着眉眼躲他靠近过来的身体。
脑中一时划过了这个词,就脱口说了出来。
姜之煦看着她的笑颜,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梦,伸手揉了下于似头顶的发丝,力道温柔,“多笑笑。”
于似看着他情绪的转变,眸底的笑却渐渐淡了。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在姜之煦的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遗憾与眷恋,像是在透过她的眼睛在看另一个人一般。
是她看错了吗?
姜之煦是想到了他的白月光吧。
对她的试探,他缄口不提白月光。
是藏在心里太爱,还是说真的受了情伤不愿意去揭开那层疤。
时姜说,姜之煦只去她们学校看了白月光两个月,那之后呢,没有追到?
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真如公司的传言一般,白月光出了国?
姜之煦的那个眼神叫她有些不好受。不是单只他突然想到了白月光、想着别的女人不舒服,而是她忽然有些心疼他,他没吐露出来的那些话掩盖着他的疤,终究是年少时的感情很受伤。
于似不知道自己这种感情的转变基于什么原因。是她不在意、不嫉妒那个白月光了吗?好像也不是。
更多的应该是因为她爱姜之煦。
看见他那种眼神她心里难受。那些纠结别扭终究是消磨感情,彼此耗着都不如意。
她相信,他对她的那些喜欢是真,爱她是真,纵容她也是真,这就够了。
姜之煦从手机的消息里抬起头,说:“花姐拿了新衣服过来。”
他没注意到于似的情绪,弯腰从床边找到了自己的睡衣套上,下床去了门口。
门口隐约传来几声交谈。
他随口应着,脚步应声而来,手里拿的是舒滑的布料,朝于似抖了抖,“花姐专门给你挑选的,好看吗?”
那是一条香槟色的裙子,还有一件白色透亮的外搭开衫,很温柔和感性的穿搭。
“还有这个。”
姜之煦说着,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抽出来,指尖拎了一件同样是香槟色的...内.衣。
是没有肩带的那种。
看起来就有点薄,还...有点透。
短暂的惊讶过后,于似又疑:“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姜之煦舔了下嘴唇,视线自然而然的扫向于似敞着领口的某处,挑眉问:“你确定要问我这个问题?”
于似面红耳赤,嘟囔了一声“不要脸。”
姜之煦笑着走近,单腿跪在床边。
那么小小一点布料被他钓在长指间,突出的骨节、脉络青筋与柔软的布料相呼应,无端欲.色。
他身形靠过去,低声说:“这个是我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