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一醉, 年夜飯是沒法子吃個團圓了,阿爹陪侍,大哥二哥對爹娘心懷芥蒂, 不願意出來,阿嬤也因提起往事,心有戚戚,餘嫻自己和蕭蔚就更不用說了,記掛著夜半三更的計劃,也沒心情攛掇大家非要坐一起吃這頓飯, 於是安排廚房將膳食傳到各自屋內,其餘的, 讓管家攜著忙活半晌的祭師與仆人們齊聚一堂吃個團圓,也算是餘家自個的團聚了。
餘嫻歎了口氣。祭祖嘛, 幾多變化都很正常, 隻是今年格外支離破碎些,竟連團圓飯也吃不到一塊。罷了,就算坐聚一堂, 各有心事, 也是強顏歡笑。
一更天,梟山的雪稀奇地停了, 風漸弱, 路也好走許多。餘嫻披著鬥篷站在山莊一條幽深小道的門口等著蕭蔚, 小道東西分別毗鄰著良阿嬤與她的屋子。雖然阿嬤幫了她,但保不齊也會因為擔憂她的安危偷偷跟蹤。於是她出來之前吩咐春溪去纏著阿嬤睡覺, 並在這條小道口一直外頭觀察著阿嬤屋中的動靜。等到阿嬤的燈熄了, 她才鬆了一口氣。耳畔傳來窸窣的聲音,原是蕭蔚摸黑出來了, 一點光亮都不帶,害得她反應不及,下意識要呼叫。
手被握住,熟悉的溫軟觸感傳來,稍有安心,“是我。”他快速回了一句,待離開小道,才將懷裏的夜明珠掏出來照亮,“手倒是不冰。等了這麽久,身上冷嗎?”
倒也沒等很久,許是阿嬤回憶起往事,心有觸動,睡得很早。她穿得又厚實,搖搖頭說不冷,拿出袖中錦囊,打開地圖,刻不容緩地前往目的地。
良阿嬤在與阿鯉生死攸關的事情上都十分謹慎,道路劃線清晰,標記仔細,且每一道標記都與途中所遇見的挺拔巨樹上的圖騰逐一對應,過了幾道彎,有幾條岔路,穿過樹林亦或經過小道,一條岔路都不會教她走錯。隻是雪障阻隔,難免耗時,走到一半路程,餘嫻有些累了,還沒開口,蕭蔚就蹲下身,側首抬眸看她,示意她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