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從前猜不透叔叔和嬸娘真實的婚姻狀態,當他覺得他們多少有些像是搭夥過日子時,他們又異常融洽,親密無間,當他覺得他們情投意合,如膠似漆,他們又哪裏透著古怪。
那年年後嬸娘去了香江,爺爺奶奶,他和芝芝離開天慶到京城爸爸媽媽家裏之前,盼著她回來全家能再團圓一下。
她忽然要繼承那邊的家業。
那之後叔叔調職去了羊城,將近兩年裏,嬸娘都是通過電話與家裏聯係。
一月一次的電話,基本每個月的中旬打過來。
周秉每次早早地等在電話旁,想早一點跟她通上電話,但每一次的通話之後又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那好像是他的嬸娘,又好像不是他從前那個嬸娘。
直到今天電話裏聽到她打趣,那種熟悉感撲麵而來,周秉恍然才明白他一直說不清的那種感覺從何而來,是之前的嬸娘宛如一具設定好程序的木偶,今天的嬸娘仿佛一瞬間被賜予了她原本的靈魂,變得那麽的生動和活潑了。
這才是他的嬸娘。
周秉從這一刻確定無疑。
他沒法猜測出來這中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曲折,他按捺下波瀾起伏的心緒,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聲音放緩,盡量以平和的語氣跟嬸娘匯報他最近的學習情況,最後祝她生活愉快,祝她身體健康。
周芝芝拉著他校服上衣小聲地叫哥哥。
周秉這才想起他可憐巴巴的妹妹,在奶奶說讓她再跟嬸娘說兩句話的時候,趕緊彎下腰將話筒放到了妹妹耳邊。
“嬸娘……”
周芝芝這聲嬸娘一出口,小嘴巴忍不住地癟了癟,就嗚咽了起來。
她想找嬸娘,想假期跟嬸娘一起度過。
但是爺爺說了不許。
周芝芝在旁邊還聽到了,叔叔說過年的時候也不會過來。
這就代表她想見到嬸娘的心願,又一次被無限期的推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