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帮黑衣人, 穿着衣服来了就走。
阵仗一点也不小,左邻右舍瞧见了难免多问几句。
王强照例去捡他的废品,被人撞见, 偶尔也会问他怎么回事。
赵家人口风都挺严的,孩子们在外头从来不说家里的事。
王强仿佛是个例外,偶尔也会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说给别人听。
大家伙抓肝挠肺的, 好奇着呢,看见王强可不连忙把人叫住,细细问询。
“......小强那天去你们家的人, 你真不知道是哪来的?你要是知道就跟我们说说嘛,我们保证不说出去。”大婶笑眯眯的拉着王强, 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兜瓜子。
许多事情虽然没摆到明处,但大家也知道赵家跟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今的人找不到什么乐子,看电视是一桩, 听听人家的八卦则是另一桩。
先前王强犯的那些错,赵家人可从没对外宣扬过,愣是有不少人不知道, 还以为王强跟宁树、王成似的, 非常受赵家人的喜爱呢。
有赵时年的警告在先, 王强可不敢在外人跟前乱说话。
也没说那一箱子大黄鱼的事,只说宁树可能要走了。
“怎么回事,小强细细跟婶子说说。小树在咱们这儿不是挺好的吗?我看你赵叔叔、苏阿姨也都可喜欢他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
面对一双双求知欲旺盛的眼睛,王强的满足感, 瞬间到达顶点。
“他家里人找来了,你们不知道宁树家里人可有钱了, 钱多的几辈子都花不完,比赵家还富贵。”
“啥,比赵家还有钱?”
大家伙面面相觑,第一反应是不信。
赵家自己拥有一个小院,买来的电视机说送街道就送街道,每天到了饭点,从赵家传出来的香味更是弥漫的整片街道都是。
馋哭了的孩子们端着饭碗,眼巴巴闻着香味下饭。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赵家已经非常有钱了,若是谁家日子能过得跟赵家似的,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可原来过来找宁树的那家,比赵家还有钱?
“那、那得有钱到什么地步?”大家伙儿想象不出来。
王强挺了挺胸脯:“嗐,听说他们连上厕所的马桶都是金的,脚底下踩的,估摸着也是金砖。”
其实他自己根本也没一个概念,但也不愿意在婶子们跟前漏了怯,故意夸张道。
大家伙儿觉得很难想象,第一反应是王强在吹牛。
“真要像你说的这么好,宁树应该早走了,我今天早上出门还瞧见宁树了呢。”
“我也看见了,我也看见了,看他那样子不像是要离开呀?”
“我感觉宁树不会走,他和苏瑜、赵师长关系可好了,怎么会舍得离开?”
“我也觉得他不会走,小强啊,你看看你,是不是又骗大家伙玩儿呢?”
王强顿时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出又出不来,咽又咽不下去。
什么叫他骗大家伙儿玩?他什么时候骗过大家伙儿了?
他涨红着脸一字一句:“贺家确实非常有钱,为了报答赵家对宁树的养育之恩,还送了好多谢礼,你们等着看吧,要不了三天宁树就会走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根本没骗你们。”
原本不信的人,见王强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也慢慢动摇起来。
“可是既然您说迟早要走,为什么这么拖拖拉拉呢?”
“嗐,这你还猜不到?肯定是价格没谈拢呗,说不定赵家觉得那户人家给的钱不够,抵不了他们这么多年对您说的养育之恩。”
站在角落里,突然有个人不怀好意的说。
“不会吧,我觉得赵师长和苏同志都不是这样的人。”
那人笑笑,“那你就看着呗,看是你说的对,还是我说的对。”
王强抿着唇,勾着嘴角离开了。
看,很多事情不用他说,大家伙儿都会往那方面猜。
他自己喜欢钱,觉得人人都喜欢钱,再有能耐的人恐怕也拒绝不了。
*
寇静买了菜回来,脸上还是气鼓鼓的。
“小瑜,你都不知道,外头人是怎么说咱们家的。”
苏瑜顺嘴问:“怎么说的?”
“说我们贪贺家的钱,说之所以没有让小树走,是因为价格没谈拢。我真想一人给个大耳刮子,咱家要真是这种看重钱财的人,当初怎么可能会收养小树几个?”
“偏偏你们夫妻俩之前的努力和付出,他们都装作没看见,一点风吹草动就往你们头上扣屎盆子怪恶心人的。照我说那电视就该要回来不捐了,看他们一个个去哪儿消遣去。”
寇静显然给气的不轻,咕嘟咕嘟灌了两碗水,那股气都没消下来。
苏瑜心说那电视要不回来了,房子买了,人情也用了,再把电视收回来,她成什么了?
不过外头那些人也实在可恶,怎么就爱翻来覆去嚼人舌根?
人家最烦的不是外头那些人,而是该怎么应对贺家。
苏瑜缓缓叹口气,眼神定定看着别处,不知在想什么。
寇静见女儿眼神幽幽的,以为她也被气到了,反过来哄她。
“你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也是妈不对,这些事就不应该拿到你跟前说,烦你。小树的事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办?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小树是个好孩子,可不能说给人带走就给人带走。”
苏瑜捏捏眉心:“妈,我当然知道,溪溪那你先别说,回头那丫头闹起来,家里可就更乱了。”
寇静应了,见女儿还在烦,没再打扰,留了空间给女儿信息思量,转头给孩子们张罗饭菜去。
苏瑜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她垂着眸微微思量,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急不可待起身:“妈,我去找时年,晚饭不在家吃了。”
“小瑜啊,你别冲动,你——”
寇静手里攥着一把葱出来,只来得及看见女儿不断走远的身影。
她叹口气,希望女儿不要着急上火。
*
赵时年调到京市军区了,任师长,也算是高升了。
苏瑜却是第一次来京市军区。
原本他们一家子是能住军区家属院的,赵时年也按照级别分到了一套大四房,不过大四房再如何大,也比不过小四合院。
何况四合院里种了花种了菜,苏瑜不舍得就没搬。
只赵时年骑着自行车在两头往返。
也幸好距离不算远,骑自行车也很快能到达。
苏瑜在门口给小战士报了名号,对方打了电话进去,确认无误,才把她放进去。
到了里面也有检查和问询。
苏瑜明显察觉到这里检查比之前严格的多,到赵时年办公室,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也不为过。
赵时年知道苏瑜的性子,没事不会随便来军区找她。
连忙把人迎进来,关上门说话。
赵时年一身军装,不怒自威,和在家里时完全不一样,身上带着一股战场上拼杀下来的煞气。
苏瑜瞧他一眼又一眼,把赵时年看得都快绷不住了。
他拧眉:“小瑜,你来就来,说话就说话,怎么这么直勾勾盯着我?是特地来考验我的定力的吗?”
他一开口,那种生疏瞬间消失殆尽。
苏瑜摇头失笑,这人真是不管变成什么样,只要对上她就没个正经。
“我来找你有正事。”
赵时年起身倒了水给她,坐在苏瑜边上捏着她的手:“你说。”
“上回我叫你打听的消息,打听到了吗?关于贺家的。”
贺家的人一走,两人便着手打听贺家的事了。
贺家在港城是百年大族,要打听那里关窍不容易,就苏瑜目前掌握的都是一些皮毛。
“当然,正要把资料带回家,你就来了。”
赵时年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苏瑜还没说,已经吩咐人细细打听了。
他起身从柜子里抽出一沓资料,上面明明白白的记录着贺家各房之间的关系,事无巨细。
这份资料要是被郑伟看见,必定会出一身冷汗。因为里面有一小部分,就是连郑伟都不知道的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