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琰抱在懷中馳回,阿南才發現後方侍衛們正在拚命趕來。
想來是阿琰看到鷹撲後太過焦急,所騎的馬又太過神駿,將所有人遠遠甩在了後麵,才在千鈞一發之際趕了過來。
再度對上韋杭之幽怨譴責的眼神,阿南心虛又無奈。
可淩晨刺骨的寒風中,阿琰的懷抱溫暖得過分,再說她也實在沒力氣掙開阿琰自己回去了。
幹脆,她自暴自棄地靠在皇太孫殿下懷中,任由他們敞開了看。
反正女海匪行走江湖多年,比任何人臉皮都要更厚。
回到敦煌,阿南第一件事便是將懷中的東西掏出來,一股腦塞給朱聿恒,然後撲入浴桶,將自己全身的沙土塵灰徹底洗去。
一夜廝殺,疲憊交加。她有些虛弱地舉起右臂看。
被厚重砍刀擊打過的手腕已高高隆起,腫脹不堪,不知有沒有傷及筋骨。
她按住疼痛顫抖的手,浸在熱水中,低頭看向自己胸前的痕跡。
春風刺過,她心口一道殷紅的血痕,在水中隱隱作痛,甚至壓過了右臂的傷勢。
她眼前又浮現出遙遙坐在對麵馬背上的竺星河。
被黑暗吞沒的荒漠邊際,他在深不見底的暗夜之中,籌劃著傾覆天下的計謀,決絕一如當年他在斷崖上許下的悲慟誓言。
她答應過阿琰,會盡全力幫他。可,誰能想到挽救阿琰性命,與破壞公子的大計,竟會以如此方式,糾纏在了一處。
她深深吸著氣,狠狠將自己的頭埋入了水中。
水聲讓她的雙耳嗡嗡作響,這是血脈在她體內行走的聲音,她活著的證據。
她還活著,公子也活著。可那些春風綺麗、流光颯遝的日子,那些他們並肩而戰的過往,早已死去了。
如今存活於世的他們,是背道而馳的春風流光,再也無法相伴。
披著濕漉漉的頭發起身,阿南扯過毛巾胡亂擦了幾下。太過疲憊,散發披於肩頭也懶得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