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天井中,紅燭燒殘,匠人們還在拚湊地圖。
事關重大,地圖拚出來後,已經送到皇帝居處。此時他正撚須站在廊下,沉吟審視麵前石板。
見朱聿恒來了,皇帝示意過來與自己一起查看。
之前的崩塌顯然威力極大,石板已碎裂成二三十塊,小如指甲蓋,大如巴掌,被洗刷得幹幹淨淨,又精心拚湊貼好,呈現出上麵的地圖。
這塊石板與他之前在高台上見過的無異,都是借助石頭本身的紋理,然後在其上淺刻紋路,形成地圖。隻是這幅顯得格外粗糙些,非但表麵坑坑窪窪不曾打磨平整,連地圖淺刻都是倉促而就,線條草草,仿佛要消失在石板本身的紋路間。
石麵上,一條江河自西而來,流向東南。河流的南岸是一片繁華城市,而河流中則是一片形同草鞋的沙洲,被滾滾浪濤包圍著。
皇帝端詳著這副地圖,問朱聿恒:“看得出是哪一帶嗎?”
朱聿恒端詳著石板上的河流,思忖道:“自海邊回來後,孫兒便一直尋找相同的地勢,可不是河流方向不對,就是沙洲形狀不對,因此……至今未有定論。”
而關係這個陣法的地圖,又總是潦草難解。
想起梁壘臨死之前所說的“消失”之語,再看看石板上那些倉促而就似要消亡的線條,他一時又陷入深思。
皇帝沉吟片刻,問:“接下來,你準備如何?”
“昆侖山闕如今冰封萬裏,無法進入,再說時間也已來不及。孫兒已決定孤注一擲,南下橫斷山。”
天色尚未大亮,傅準便被人從睡夢中拖出,麵色更顯蒼白憔悴。
聽說是皇帝要詢問當年陣法之事,他攜帶著傅靈焰的手劄而來,將其攤開翻到最後幾頁。
正是莽莽大山之中,六道白水橫劈開七座綿延大山,當中有瀑布自山巔而下,周圍霧氣彌漫,一片空白,仿似迷失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