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臨去時搗毀了陣法,在劇烈的震**中,地下陷阱徹底坍塌,轟隆悶響聲不斷,眼看整條山脊都塌陷了一大塊下去。
但因為雨雪泥濘,倒並沒有激起太大的灰土,隻像是山脊憑空地矮了一截。
在劇烈的震**中,強撐最後一口氣的朱聿恒終於堅持不住,陷入了茫茫的黑暗中。
醒來時,他已是在平穩行駛的馬車中。
禦駕損毀後,中軍匆匆騰出馬車,將昏迷的皇帝與太孫抬到了上麵,向著前方繼續行進。
見朱聿恒艱難睜開了眼,在車中伺候的廖素亭立即湊上來,急問:“殿下感覺如何?身上可還自如?”
朱聿恒強忍身上劇痛,竭盡全力抬起自己的手,屈伸了幾下確認依舊控製自如後,才長長地呼吸著,遏製全身的疼痛,撫摸著自己已被草草包裹的傷處。
他透過車窗向外看去。敵軍已被殺退,向導正順著山脊向南而行,引領著瀕臨潰散的大軍沿著原路前行。
在迷蒙的雪霧之中,他勉強辨認出,走的依舊是之前他們走過的那條迷失之路。
昏迷前的一切曆曆在目,他艱難開口,聲音嘶啞:“阿南她……回來了嗎?”
“南姑娘?”廖素亭詫異茫然,問,“殿下是……”
是在夢裏見到了嗎?
他沒有問出口,但朱聿恒看到他臉上的神情,便知道阿南的到來與離開,除了他之外,無人察覺。
於是他又問:“杭之……如何了?”
廖素亭抿唇低首,默然搖了搖頭。
誰謂河廣,一葦杭之。
曾在皇帝麵前立下誓約,會危急之時做皇太孫腳下渡河依憑的韋杭之,履行了自己的誓言。
他曾多次見過春風出手,深知它的可怕之處,可在它來襲之時,卻不曾有片刻猶豫,替他的殿下擋下了那致命一擊,翻轉了戰局。
——即使代價是,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