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樂安從傅靈焰的藥渣中研製出的方子,果然有奇效。
阿南遵照劑量,外敷內服,第二日手上潰爛處便不再發黑淌膿,開始結痂。
她也遵照自己在雪峰頂上對傅準的承諾,將一份藥放在營帳外,任由他取走。
他們沿著密林回程,白天在林中跋涉,夜晚在山間安營,竭力快速往回趕路,希望能盡快清除下遊的疫病。
諸葛嘉等人已經成功堵住了水道咽喉,隻等征召工匠趕到,就近開采石灰礦,投入被圍堵於堤壩中的雪水。帶著疫病的雪水經多次沸騰消殺後,再徹底填埋,應該便能無虞。
江水暫時斷流,他們直接從幹涸河道上越過,回程中少繞了很多彎路。
隻是朱聿恒,始終沒有醒來。
阿南身上疫病驅除,身體恢複之後,不顧被春風所傷的手臂,重新擔負起了照顧朱聿恒的責任。
畢竟,她是對他身體了解最多的人。
夜色漸暗,守著朱聿恒的阿南在昏黃的燈光下打了個盹。
迷迷糊糊間,她看到燈光漸漸淡去,外麵的天色已經亮了。
耳畔有人在低聲輕喚:“阿南,阿南……”
是朱聿恒的聲音,一如既往低沉而動人心弦。
阿南在迷蒙中抬起頭,看到朱聿恒不知何時已經下了床,站在了她的麵前,正俯身含笑看著她。
阿南又驚又喜,抬手攀住他的脖頸,將他在燈下拉得更近一些,讓她將他仔仔細細地看清楚。
“阿琰,你……你沒事了?”
朱聿恒微笑著點頭,他的麵容蒙在燭光中,恬淡而溫柔,鍍著一層輝光,依然是初見時那矜貴脫俗的模樣。
但她還是不信,抬起顫抖的手扯開他的衣襟,查看他身上的情況。
那原本如條條毒蛇糾纏他全身的山河社稷圖,真的已經退卻了,隻剩了淡淡的幾條青色痕跡。
她將臉貼在他的心口,伏在他溫熱的身軀之上,聽著他低沉而有節奏的心跳聲,終於放心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