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恒並不承認,也不否認,隻以平靜任由他去猜測。
竺星河端詳著他的麵容——雖然僅隻能看見他微抿的薄唇與略帶倨傲微揚的下巴,但亦可泄露出他不俗的樣貌。
竺星河忽然笑了,問:“我認識阿南十四年,與她並肩出航九年。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可我卻看不出,閣下何德何能,居然能得阿南青眼,甚至值得她拋棄自己十幾年的兄弟與戰友,投到你那一邊?”
“為何不理解?”朱聿恒平淡道,“每個人做事,自有他自己的道理。”
“我想不出她這樣做的道理。”
“那麽我給你一個道理,她與我營宋提督,如今是主仆關係,”朱聿恒沉靜端坐,口吻很淡地說道:“有賣身契在手。”
竺星河一直淡定自若的表情,終於變了。甚至因為手腕顫動的動作超過了“牽絲”的允許範圍,他的衣袖之上,一道淺淡的血痕迅速滲了出來,染在素衣上,頗為醒目。
他卻仿若不覺,隻問:“哪個營,哪位宋提督?”
“這你不必知道。”
朱聿恒毫不心虛,任憑他誤認為是阿南賣身給別人。
“她這是,要找一個新靠山嗎?”竺星河垂下手,將手指輕扣在那個扳指上,問,“這回居然是,當今朝廷?”
朱聿恒心念急轉間,想到阿南上一次與拙巧閣的合作,便模棱兩可地答道:“至少,朝廷比拙巧閣,可要待她好多了。”
竺星河輕歎了一口氣:“能歸順朝廷也是好事,大概她是厭倦了海上漂泊流浪的日子了。”
“若你們能安心回歸我朝,不再興風作浪,朝廷自然也會善待撫恤,何至於身陷囹圄,生死由人?”朱聿恒回歸正題,一字一頓道,“說吧,寧遠候世子已在靈隱看到你所寫的祭文了,幽州雷火,黃河弱水,都是什麽意思,你與三大殿起火究竟是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