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下, 襲紅蕊也在看著蕭南山的死訊。
權力爭鬥,君子之爭,是權貴的遊戲, 百姓有的, 隻是刻骨的恨罷了。
依照崇文帝原本的心意, 他是決定獻祭蕭南山,留下完整的蕭黨。
襲紅蕊卻恰恰相反, 她可以留下蕭南山, 但蕭黨, 一定要大清洗一遍。
妥協, 永遠不會隻有一次。
她為自己假設了無數身不由己的理由, 隻不過是為了說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蕭黨的勢力。
她心中知道, 那是一具生著爛瘡的身體, 可它強大的力量,太讓人著迷了。
所以她說服自己,隻是暫時與他們虛與委蛇, 等她得勢後, 立刻把他們清理出去。
可現在是她一生中最年輕, 最強壯的時刻啊。
她剛開始起步, 有無數希望,有無窮動力,甚至有一個被死亡陰影脅迫著,可以利用來做任何事的皇帝。
如果她在擁有一具年輕、強壯、可以很快恢複的身體時,沒有割瘡療傷的勇氣, 那麽大概率,等她長大了變老了也不會。
所以, 不能退了。
她被那個十年為限,遮蔽了所有感官,以至於完全忽略了,十年結束的是老皇帝的生命,不是她的,她還有更漫長的未來。
想要長成參天大樹,一開始,就不能接受一顆畸形的種子。
下定決心後,襲紅蕊再看著被剔得七零八落的殘餘蕭黨,心裏居然真的生出了一種用刀子,把爛瘡從肉裏挑出來的快感。
從此以後,這部分人,她終於可以無掛礙地收入囊中了。
親手剃殘自己的身體後,無可避免地,會讓自己的對手,融入自己的血肉。
但對於林黨,襲紅蕊和對於蕭黨的態度,是不同的。
襲紅蕊當然不會因為他們自詡自己為清流,就真的覺得他們是清流。
畢竟蕭南山當初也是清流,還是被先帝流放,又被老皇帝召回來那種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