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咱們金陵,客氣可以客氣,可不興亂認親的。”
“小心。”
清清淡淡的聲音, 分外克製,帶著金陵雨後的微涼。
音音沒有抬頭,直接揮開來人, 徑直走到旁邊,哪知人點背的時候如此倒黴,一陣風過,道旁樹葉上積存的雨水嘩啦一下子砸了下來。
還是身旁人伸手一扯, 音音一個踉蹌,算是險險避開兜頭落下的雨水。
雨水嘩啦傾在青石地麵上。
音音的心突突跳著。
好像弄不清發生了什麽,回過神,她也不抬頭,就看著來人拉住她衣袖的手:修長,白皙。
就是這雙手曾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拉起她, 走過風霜雨雪, 從臨城,走到金陵。
音音想到十五歲那年的杏花園,哥哥問她想什麽呢, 她隨口就說想變成樹上的杏花。哥哥二話不說, 就蹲身, 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時她詫異,哥哥就對她笑:“送你上樹, 當杏花。”於是她就踩著那時已被人追捧的臨城公子的肩頭, 攀到了滿樹的杏花中。
此時早已沒有漫天杏花,隻有遠遠的嬌嬌的呼聲:“杏花了,剛摘的杏花——”
然後是身旁人那清清淡淡的聲音:“說了, 小心。”
到底多嗔了一句:“這地方也是你該來的。”
音音突然就特別想大哭一場。
她低著頭, 眼淚就莫名掉了下來。
陸大人頓時慌了, 哪裏還能當真嗔她呢,隻道:“也沒說你什麽,怎麽就掉眼淚。”
“是不是被水珠子濕了頭發?”
音音小時候,繡花鞋踩了水,沒看見陸子期還好,隻要看見哥哥,她就也不會動了,也不知道喊人換鞋了,第一件事就是蹲下哭,哭到陸子期哄了又哄,背在身上,她還隻是抽抽噎噎地啜泣。
“還是——鞋?”這樣說的時候,陸子期低頭去看她青色衣袍下的粉底小皂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