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陛下天天碰瓷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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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太巧, 必然有诈。

容宁从军带兵几年,清楚罗卜藏青是个手段下作的人。所以她平日里对下属一样会留个心,常常会留后手, 哪怕很可能几年都用不上这些后手。

边塞一旦失守, 会坑害到几万将士,百万百姓可能流离失所。每一处决定都要谨慎再谨慎。

而她对帝王忠心,不代表她看不出点什么。

秦少劼对她一定有所图谋!

必然有一方面是想要让容家人对他更加忠心。

容宁若有所思打量了一番全盛:“那就一起睡。我今晚先沐浴。等下陪同陛下沐浴。”

全盛被看得头皮发麻,笑意却不变:“喏。”希望陛下今晚不要太心急,不然难做的只会是他们这群干活的人。

容宁没戳穿, 哼着小曲拿衣服去洗澡。

边塞水少,容宁不会经常洗澡,多是擦洗。

今天要和陛下一起睡,不能只是擦洗, 让陛下闻她一股操练后的汗味。她花了一刻钟, 飞速将自己从头洗到脚, 擦着头发换好衣服, 重新回到书房外。

头发没彻底干, 容宁随意取了一根簪子将头发松垮扣住, 任由晚风将头吹干。她眯细起眼, 如同被抚顺了毛发的狸奴。

永安园里洗澡好舒服呀。

浑身上下都香香的。

容宁整个人作风再怎么随意, 也喜欢香。她喜欢娘亲迎面而来抱她时的香气,也喜欢嫂嫂身上淡雅浅淡的书墨香。

秦少劼身上的味道很独特。大概是常年吃药吃人参, 带有一股淡淡药香。这种药香不是太医院那种难闻的药香,反而里面有种淡淡绿植根茎的清甜香。

再加上他身上衣服也熏香。

宫中熏香向来讲究,只是秦少劼多年奔走在拜师求学和做事上, 没什么空被宫中熏香腌制入味。以至于身上多是衣物上带着洗后搁置防虫蛀的香。

身上衣服的熏香浅淡好闻,有点花香有点木香, 又很是清爽醒脑。夹在一起意外不是春夏之感,更像是秋冬时节,意外在冰雪山巅峭壁撞见了暗藏的一株悄然开了朵花的枯树。

在书房里会染上笔墨香,在吃饭时会染上饭菜香。

这些混进去完全不适配的气息,让她隐隐有种将人拉下神坛之感。本该是居于高位的帝王……不对,容宁反应过来。

不对,她没有把这人拉下神坛啊!是这人不对劲,每次都主动跳下神坛,比她兄长当年更纵容她。要不是她心如磐石,把握分寸绝不恃宠而骄,这人明天就能被参一本宠幸佞臣!

容宁在某种程度上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还敢在心中胡乱用词。这用词遣句的水平,但凡说出去,当场能被嫂嫂林芷攸抓去重新学识词。

很快到晚上,年轻勤奋的帝王打算休息了。

人出门转移去洗澡,容宁跟在后面,看一眼背影,再看一眼背影。

当人进到沐浴的地方,除了几个太监之外不让人进去。容宁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水声,闻着木门缝隙中飘溢出的沐浴花香,内心依旧忍不住赞叹自己:好一个心如磐石。

在边塞洗澡,这群将士都能在仅有的那简短时间内,搞出一些攀比身材的竞赛。她不一样,她比陛下矮,腹部的线条可不比陛下差。

她靠着这点就能打遍京城!她超强!

正在沐浴的秦少劼,慢悠悠从边上托盘里挑着东西。一碟碟不知道什么磨成的粉,每一样都往水池中多加一点,不知道怎么提取的药用凝露也加一些。

边上全盛压着声音:“皇太妃平日里沐浴能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泡完后睡觉睡得格外安稳。就连旁人闻了都能静心。”先帝当年就喜欢闻这味睡觉,安神。这也便是贤妃没有子嗣,除去家世背景之外,照样能在后宫得宠的另一个原因。

算是药浴,但不算太医院的那种药香,而多是采用花草研制。

秦少劼应声:“嗯。”

泡不能太久,秦少劼适度泡够,从水中起来。哗啦的水声中,全盛上前给帝王擦干第一遍水,再用新的一块干布将帝王头发包裹起来,先给人换上衣服。

全盛相当繁忙,而秦少劼也不是没手没脚,很快用干布擦拭起了头发。他很长一段时间身边没有多少人伺候,在京郊有时不得不留宿。他能自个照料自己,也不乐意让太多人折腾他自己。

随意擦拭两下当收拾好自己,秦少劼穿着里衣简便走出房间。

他带着一身蒸腾的热气,朝容宁示意:“睡觉。”

容宁见帝王只穿着里衣就出来,点点秦少劼被包裹起来却又好像没包好的头发,再看向他身后慌慌张张拿着外袍试图过来给帝王披上的全盛:“你怎么半点不上心啊。”

头发不擦干,衣服不穿好。

今天的里衣没有透到一览无余。但从头发上滴落的水珠落在里衣上,照样让里衣领口一圈都湿漉漉清透起来。

全盛终于成功将衣服给帝王披上,紧张喊着:“陛下,当心着凉!”

秦少劼勉强同意披上这么一件,迈开步子朝容宁睡觉的屋子走:“到屋里再折腾。沐浴的地方水烧久,整个雾蒙蒙。待久了喘不过气。”

他脚步快,像是受不了刚才沐浴时的那点屋内憋闷。

全盛却没放松,跟上再度愁苦:“陛下,头发还没擦干呢!”

秦少劼言简意赅:“到寝宫擦。”

容宁跟着一起走了两步,突然意会,眼眸发亮!

她知道了!这是个机会。等下她就给陛下擦头发,让陛下深深感受到她的妥帖和忠心。陛下有诈,她这就叫将计就计。

君臣佳话!千古流传!

说不定还能有五两打赏!

两人先后进了帝王寝宫边上这间屋子。屋子是给侍卫睡的,小。屋子小,床当然不大。能睡两个人,只是需要贴近一些。

秦少劼刚坐到床边,抬眸望向容宁。他内心想着要如何和容宁说,结果就见容宁很是自然上前,轻松解开了他头上裹着头发的布,用布上干的地方一点点替他搓干头发。

他微微愣怔,没想到容宁会这么做。

容宁看不到秦少劼的神情,不以为意。她小时候经常会去找郭川,对一些基本的事知道清楚:“陛下平时要把头发擦干,不然睡早了,第二天会头疼。到时候还得去太医院让人给你洗头的水里面加天麻。”

秦少劼垂下眼,感受着头上刻意放缓的动作,淡淡应声,顺其自然将这个理由拿来用:“难怪这些天总头疼,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容宁发现秦少劼的头发格外乌黑,擦起来还挺有意思:“对。不过像边塞很干。将士们洗完头都披头散发等干。”

说实话,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披头散发在军营里来去,场景实在有碍观瞻。容宁一度很希望所有人都剃头。

她一点点将水吸到布上:“下次洗完出来穿暖和,你看全盛都慌了。”

全盛给陛下擦头的活被抢了,不得不只在不远处垂头站着。他不敢上前打扰,没想到还要被点名字。他抬了抬眼皮,发现皇帝在看自己,又赶紧垂下。

秦少劼不觉得这点小事需要麻烦:“回屋里也要脱,不过这点路程。”

容宁可不觉得:“战场上五十米的差池都可能影响战局。陛下日积月累让寒气入体,哪天扛不住倒头就病倒怎么办?”

秦少劼和她可不一样。她如同打不死的一般,区区不擦干头发,那是半点没有影响。然而秦少劼很可能第二天就头疼。

她站在秦少劼侧面替人擦头,自是能看见人挺直的脊梁骨。在战场上什么样的身子都看过,容宁还是觉得帝王的骨头很是漂亮。

容宁瞥一眼,再瞥一眼,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克制住自己上前偷摸一把的冲动。

君臣佳话,不可逾越。

容宁将手上这块布全部弄湿了,喊全盛:“全盛,再来一块干布。这头发要再擦一会儿。”

于是她借着这个机会,再正大光明观察了好一会儿陛下的骨头。哎,其实头骨也长得不错。容宁擦头发的同时如此感慨,一点不像有些人,头后脑如同被压扁了。

秦少劼怎么都想不到,堂堂少将军面上体贴他到给他擦头,内心里每一个念头都大不敬,不是在夸他的脊椎骨就是在夸他的头骨。

相当凶残。

擦头发费时,秦少劼让全盛拿了本书来。他看书,容宁继续给他擦头发,直到头发彻底干了。屋里的氛围平和,好似不能再给第三个人容进去。

到晚上灭灯,秦少劼睡在内侧,容宁靠边睡下,两人被褥分开,各睡各的。

淡淡的香气霸占了整个床铺,偏生**的两人没一点旖旎。秦少劼合上眼,没有多做半个失礼动作,就好似之前不择手段让他们睡一张床的人不是他。

这是他对容宁的敬重。

容宁今天操练忙碌了一天,闭眼就睡着,睡姿安稳,也是亦然没半点失礼。

她可不一样。

她内心依旧是堂堂正正的四个大字,果然:君臣佳话!

这一段君臣佳话,一直持续到秋狩节的到来。

礼部忙到昏头转向,总算擦着泪水可以睡一场好觉。帝王和百官临时居到京郊,准备迎接颇为趣味的狩猎比赛。

容宁穿着一身戎装,装模作样走到锦衣卫好友徐缪凌身边:“哟,这不是徐大人嘛!怎么至今都没到宫里值守?轮班轮不到你?”

徐缪凌穿着衣袍,佩刀站在,想起最近每个值守回来都龇牙咧嘴的同僚:“……郭川最近手上跌打膏药和提神药丸供不应求。我没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