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清流現下還跪求懲處你, 你打算怎麽辦?”
元蘅像是毫不入心般隨手折了綠枝,撥弄著溪流中的波紋,道:“站在陸從淵那邊還自詡清流, 我憑什麽信?陛下憑什麽信?眼下已經如此了,解圍的法子, 殿下不是替我想了麽?”
聞澈怔住了。
他忽然明白, 根本不是元蘅被他算計著來了洪山,而是元蘅一早就猜到這場狩獵是他安排的。
她隻是赴約……
元蘅永遠這般遊刃有餘, 聞澈不由得有些悶氣。
他似漫不經心般提起:“你上回不是說不想再見我了, 怎麽明知是我的邀約你還要來?以你的心思, 有的是辦法解圍, 用不著我的吧?”
“那是其一。”
元蘅將枝條丟入了水, “最重要的是, 這件事是我利用了殿下的傷。還是要來解釋清楚的。那傷是為護我受下的, 我卻用它反擊陸從淵。對不住……”
她沒抬頭,也不知曉聞澈聽了這話是什麽神態。
許久之後, 她才聽到了聲微弱的笑。
“你笑什麽?”
“你對不住我的,不止這一件事。”
這回換元蘅說不出話了。
下一刻, 聞澈伸手過來不輕不重地敲了她的額頭, 眉眼間是少年的清朗俊逸:“這回原諒你了。下回行事, 不可莽撞。”
若說之前的剖白能撬動她的心隙,此時晴日下的縱容和無條件的信任, 便是重擊。她垂下眼睫,避開了聞澈毫不遮掩的目光。
而聞澈似乎察覺到她的變化, 微揚了唇角。
原來她也有不敢看人的時候。
聞澈道:“你這招不錯, 但豈不是殺敵一千自折八百?認下柳全之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當日是我帶府兵前去的。我父皇不會越過我而直接懲處你。但是, 你私自去紀央城,這事怎麽說了?”
“罰俸半年。”
元蘅抿了抿幹燥的唇。
聽到這裏,聞澈一個沒忍住笑得前仰後合,道:“掰著手指頭都能數清楚的俸祿,現下還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