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打開的那一瞬, 刺眼的日光透過縫隙湧入,讓人瞧不真切來人。
熟悉的來人,一襲水色束腰衣裙, 肩上是織錦軟絨披風,頭戴珠玉發釵, 與尋常的沉悶截然不同。
明錦從容入內, 與陸從淵擦肩而過,卻半點眼神都沒分給他, 而是盈盈向皇帝施了拜禮。
發間的冷香未盡, 如紗似霧, 尚是陸從淵常用的那一種。可向來聞慣的纏枝香, 對陸從淵而言, 此刻卻格外刺人。
“兒臣明錦, 拜見父皇。”
連聲音都沒有尋常那般溫軟。
分明昨夜他吃醉了酒回府時, 明錦還在他的房中。雖然依舊不肯與他說話,但親吻她時, 明錦也沒有推開。
唇如朱砂膚若凝脂的明豔美人,他既動了心, 就要占為己有。明知她心已不在, 但陸從淵卻從未想過, 她會真的公然背叛。
可現如今,明錦不知如何從陸府中逃了出來, 眉眼亦沒有昨夜的溫順,而是冰涼, 是陸從淵全然陌生的冰涼。
陸從淵猛然想起昨夜, 她的順從格外不同,沒有嫌惡他身上的酒氣, 反而又哄著他飲下幾杯。今晨走時,明錦不在房中,他原以為她去園中解悶散心了,所以毫無懷疑地入宮來了。
她竟是昨夜便離開陸府了麽?
袖間的手攥緊,陸從淵麵上仍舊是方才的冷淡。
皇帝又問:“你說你要奏之事有關春闈?是什麽?”
明錦道:“兒臣這幾日在佛寺祈福,偶然聽得幾句閑言碎語。正巧,能幫上些忙。”
跪於地上的元蘅此時稍稍舒展了腰身,抬眸看向陸從淵時,唇邊的笑意清淺,是對他方才得意的回饋。
陸從淵這才驚覺,今日殿上對峙,是元蘅設下的圈套,就等著他往裏跳呢!
明錦抬手,有兩侍衛押了人上殿。
此人身著布衣,模樣瞧起來也稱得上清秀,唯獨耳廓處有一道傷痕,像是在重雪天氣裏凍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