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琅州之時, 已經將近日暮。
此番來這裏,元蘅並未告知琅州知州,如若不然許多事都不方便再查下去。
到這裏之後, 她發覺琅州的水害的確是最輕的。過往的琅州也是以農田為主,隻不過後來不知何故農田荒廢許多, 桑蠶興盛起來, 因此並不能供應過多的糧食。
直到真正進入琅州城,元蘅也沒想通究竟是何種原由導致的流民激增。
在一家客棧落腳暫歇, 元蘅一襲不惹眼的男衣, 加之漱玉隨身攜佩刀, 店家小廝半點都不敢輕慢, 見著就忙不迭地準備好了上房和茶食。
還沒往房中走去, 元蘅正與漱玉低聲說話, 擦肩卻走過一個盛裝打扮的婦人。
那婦人約摸比元蘅要年長十來歲, 風華絲毫不減,色如春日桃花, 舉止也甚是得體。她大概是這家店的掌櫃,不徐不疾地從簾後走出, 倚在櫃台邊上翻看賬簿, 而那小廝頗為恭敬地喚了一聲“梁夫人”。
實在沒忍住多留心看了幾眼, 元蘅總覺得自己在何處見過這個梁夫人。
分明是素未謀麵之人,可那種熟悉感卻翻湧而來。走到自己房門口, 漱玉推了她一把,元蘅才真正回過神來。她將遮擋的簾布掀開一條縫, 再次看向那位梁夫人, 依舊沒想通自己在何處見過。
入了夜,元蘅並不餓, 卻換回了女衣,簪好發,朝著客棧正堂中走去了。
那位梁夫人還沒歇下,在櫃後執筆蘸墨算著賬,另一隻手微動,將算珠撥得發出一陣脆響。大抵是感覺到來了人,她將賬簿合上看向元蘅,半點笑意也無:“怎麽?”
“討水喝。”
梁夫人這才彎了唇,說話時聲音不算溫柔,但是清越:“吩咐小廝送房中去就行,怎好勞煩客人親自來討?”
話雖如此說,梁夫人卻起了身,給元蘅備好了一壺茶水,正準備親自送去她的房中,元蘅卻攔了下:“就在堂中飲一碗就好,不必勞煩夫人送回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