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对杨红玲说道：“玲姐, 胖子说的对，要想发财就得另想办法，我和胖子听你的, 你说句话吧。”
女人就墨迹，屁大点儿事犹犹豫豫的, 瘦子心下鄙夷。
杨红玲听完没吱声, 而是拿起桌子上的酒喝了几口，她没什么酒量，两瓶啤酒下肚，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明白瘦子的意思，可她心里还是犹豫, 她是一心要报复韩小英，想把睿睿拐走, 让韩小英丢了儿子不好过，可真要她去偷别人家都孩子，她不太乐意。
“你们让我再想想吧。”她眼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加上良知尚未完全泯灭, 真的不想知法犯法。
瘦子和胖子交换了下眼神，随后说道：“行, 玲姐, 你再想想, 我们是不着急, 不过时间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去吧。”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等等再说。
瘦子说完喊叫老板过来结账。
摊子老板那个断手掌的侄子过来了：“一共七块八。”
杨红玲点点头, 踉跄身子站起来：“怎么能让你们付钱, 我来！”她抢着要付。
瘦子谦让了一下, 就把刚掏出来的收起来了：“玲姐，你明天出来吗？”
“再说吧。”杨红玲喝得晕晕乎乎的，接过断手掌的年轻找回来的零钱，并没太留意这人。
瘦子和胖子上前扶着杨红玲准备送她回去，这摊子离她娘家住的那个胡同不远，在副食商店附近，穿过前面的马路，拐个弯几分钟就到了。
此时已经快十点了，他们走后，其他桌的客人也陆续散了。
断掌的年轻人也就是孙长山见人走得差不多，解下身上的围裙。
“表叔，我该回去了。”
“好，回吧，路上注意点儿。”多好的孩子，可惜没了半只手，媳妇都不好找，好在来京城寻了份，起码能养活自己。
摊子老板姓刘，四十多岁，跟他媳妇都是外地人，跟孙长山是表亲，今年春天两口子为了给孩子看病来的京城扑奔孙长山。
孙长山念着亲戚对他们诸多照顾，不仅陪着他们往返京城医院，还在他们花光了医药费后，拿出自己上班存的钱帮他们支起了这个摊子。
刘表叔递给孙长山个饭盒：“这是婶子包的饺子，拿回去吃吧。”
孙长山接了过来：“表叔，早点收摊子吧，累了一天了。”
“好，收摊子。”刘表叔这几个月早出晚归的，是很辛苦，但也快把饥荒还完了。
他想着等再干几个月，攒些钱就回去了，老家的田地不能丢。
刚才瘦子和胖子是摊子上的常客了，杨红玲也他们带来的，刘表叔觉得杨红玲一个女人经常跟几个男人一块吃吃喝喝的，太不正经了，每次来刘表叔都不多说话，都是孙长山招呼。
孙长山平时都是白天上班，晚上没事儿就过来帮帮忙，前几天谢哥找到他，叫他盯着这几个人，他当然照做了。
一路走回到明和职工宿舍，只有李爱国在，他也是刚回来：“长山，怎么样？”
宿舍里原本住着四个人，不过有两个今天职业夜班不在，他们说话也不用背着人。
“我听他们商量，要对别的孩子下手，杨红玲还在犹豫。”
李爱国点点头：“好，辛苦了，我去给谢哥打电话。”
“不辛苦，李哥，你还是跟谢哥说，叫嫂子看好孩子吧。”
“嗯，我知道了，我会说的。”
谢平安跟京城公安分局的同志在一起，接完李爱国的电话，确定杨红玲回杨家了，胖子瘦子今晚也再没去别的地方，才放心回家了。
他到家时韩小英已经睡着了，他干脆翻墙跳进院子，拿钥匙开了门。
他刚进来，韩小英就醒了。
“你怎么这么晚啊？”韩小英撩开惺忪的睡眼嘟哝了一句。
谢平安脱衣服上了床，关了灯，在黑暗里抱紧媳妇儿。
“媳妇，杨红玲在打睿睿的主意，你平时注意点，不要让她有机会接近睿睿，还有你下午在胡同见到的那两个陌生人跟杨红玲早就认识，他们是来踩点的，尤其那个瘦子有前科的，不是个好东西。”
韩小英心里一惊，要不是被谢平安抱着，她直接就坐起来了。
“他们两个是拐子？”
“不是，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小偷小摸的没少干，他们身后还有人，分局的同志正在布局呢。”谢平安也参与其中，这事儿原本是不能说的，只是他怕小英万一没防备出什么事，回来便交代几句。
韩小英点点头：“我知道了。”分局的同志在撒网捞鱼，想一网打尽。
“媳妇，我们都安排好了，你别担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慌。”
“嗯，我不担心，也不会慌。”韩小英相信谢平安，不会让她和睿睿有任何危险的。
就是杨红玲太缺德，为了报复她，居然打起睿睿的主意。
她就说这段时间，杨红玲言行举止怎么那么奇怪，原来在作死的边缘上徘徊呢！
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不作死，韩小英宁愿她跟自己干一架，也不希望胡同里的任何孩子出事。
还杨家人要是知道杨红玲那天带走豆豆的真正目的，会不会大义灭亲？
韩小英心里冷哼了一声！刀子不扎在身上不知道疼，以后有杨家人后悔的！
这天，下午没课，韩小英去商店买了些彩纸好折葫芦，糯米早上她就给泡上了，折完葫芦正好包粽子。
谢平安回军区了，睿睿还没放学，她一个人在家干活。
这马上端午节了，天气也随之闷热起来，包完粽子韩小英出了一身汗，眼看着到点该去接睿睿了，她匆忙洗了洗，换上凉快的裙子，锁上大门出了胡同，准备去接睿睿。
刚出胡同口，迎面就跑来个小姑娘，手里拿着冰棍儿，可能太高兴了吧，没看路直接撞到韩小英身上。
奶油冰棍全蹭到韩小英新换的裙子上！
小姑娘哇一声哭了：“奶奶，我冰棍儿掉了。”
听见孩子的哭声，很快就打胡同里出来个老太太，韩小英家隔壁又隔壁的邻居，一脸的不瞒。
“唉，我说，谢家媳妇儿，你是怎么看路的，把孩子冰棍儿都给碰掉了，看把孩子心疼的。”老太太个子不高头发花白，她橘皮似的老手扯着韩小英的胳膊不放，要她冰棍儿。
韩小英急着接孩子，不想跟她争辩，就立马从包里掏出一毛钱。
“大娘，你在给孩子没一根吧，我急着去接睿睿。”
老太太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行了，你快去吧，苗苗，别哭了，奶奶再给买去。”小姑娘立马不哭了，跟着奶奶从新去买冰棍儿了。
韩小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找出手纸擦了擦，还是留下一片污渍，她有心想回去换衣服，可时间又来不及了，只能算了。
她几乎是小跑着到的学校。
放学铃声已经响过了，一年级学生出来的早，睿睿在门口没看到妈妈，就行跟着老师退回去了。
“睿睿，你妈妈没来，跟姑姑回去吧？”杨红玲牵着豆豆过来了。
睿睿摇摇头：“妈妈很快就来了，我不跟你走。”睿睿说完就退到学校门口的值班室。
他记得妈妈说过，如果她不小心来晚了，千万不要跟乱跑，在门卫等着，妈妈一定会来接他。
杨红玲想跟过去，被睿睿的班主任老师拦住了：“这位家长，你要干什么？接了孩子赶紧走。”
睿睿妈妈很少迟到，今天估计有事儿耽误了，很快回来的，睿睿妈妈有交代过不能让睿睿跟别人走。
今天难得有机会可以带走睿睿，杨红玲不想轻易放弃，她耐着性子解释：“老师，我是睿睿的姑姑，她妈妈可能有事，我顺路把他接回去。”
豆豆：“睿睿哥哥，一起回家呀？”
睿睿摇摇头，躲到了老师身后。
老师也不敢把睿睿随便交给别人：“不行的，睿睿妈妈有交代过，她不来，不让睿睿跟别人走。”
“我又不是别人，怎么就不行，你这老师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管得怪宽的！”杨红玲心里着急，语气就不太好，把睿睿的班主任老师数落了一顿。
结果被赶来的韩小英听个正着，她都没理会头上流下来的汗，几步上前，推开了杨红玲！
“我用不着你假好心，我的孩子我自己接！滚。”
杨红玲趔趄了一下，见韩小英这么快来了，心道可惜，差一点就能带走睿睿了，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想带走睿睿更难了，韩小英防备心很重。
“你推我干什么，我不过是想帮你接孩子。”杨红玲眼睛闪了闪，该死的韩小英，来的够快的。
“杨红玲你可拉倒吧，咱们无亲无故的，你有资格帮我接孩子！”韩小英一脸寒意，这女人还真敢呐。
“睿睿妈妈，她不是睿睿姑姑？”
“不是，睿睿姑姑在老家呢，不可能过来，这女人是我家邻居，但是跟我关系不和，老师不要被她骗了。”韩小英几句话就揭穿了杨红玲的谎话。
杨红玲心虚的辩解道：“韩小英你别胡说，我哪有骗老师，睿睿本来就该叫我姑姑，而且你想多了，咱们关系是不怎么好，可小孩子无辜的，我总不会对一个孩子做什么吧。”
学校门口闹哄哄的，她在这大声让自己辩解，引得周围的学生和家长都往这边看，皆是一脸不明所以，不就是接个孩子吗，怎么还吵起来了。
韩小英才不相信她的话呢，接过睿睿，跟老师说再见，转身便走。
还等着大吵一顿的杨红玲错愕的看着她，怎么就走了？不跟她吵了？
韩小英不是不想跟她吵，是看见人群后面的李爱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