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築於假山之側,東麵山石下鑿了片小池,沿邊圍築各色的青碧斑石。盛夏時這片池水裏會蓄養遊鯉浮藻,現在步入深秋,金色的遊鯉倒少見,多了幾條耐寒的花斑鯉。
矮石邊,有兩三男子閑坐喂魚。
庭中施幾座檀香方案,擺了許多精致的糕點果子,烏李桃煎,奶糕時果。有人賞畫,有人高談論闊。
老四鄯王與一幹子弟在旁邊的小校場射箭。
他反複拉開幾次弓,沒一次射準的,二哥在旁戲謔道:“手綿綿軟軟的還不如女人。”
二哥一笑,才六歲的六皇子跟著親哥學舌,
就是就是,還不如女人!
開爐家宴,閑庭上坐的哪個不是顯赫王公?
鄯王年輕氣浮,昨日在王府練劍術還好好的,正想今日給大家露一手,怎料出師不利。
他煩躁地脫下棉裘,剛要甩給小廝,眼睛一瞟,忽然看見那個人在亭台上吃茶。
心下連連騰笑,
會有人給他搭台階的。
鄯王外祖呂家,乃是朝中新貴。近年隨著呂家大興,他在幾個已封王的皇子裏混得風生水起。
且看眼下成年諸王的權勢,除了琰王,就沒人比他更有風頭。
大哥二哥比不得他,更別說是奴生子的魏召南。
當然了,誰又不知道,他身邊打小就有個奴隸呢?
鄯王的臉色好了些,甚至有些興奮,朝著亭台大呼:“五弟,過來!”
魏召南聞聲放下了茶盞,拿帕擦了擦指尖。緩緩站起,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望向校場。
“過來啊!”
鄯王不耐煩道。
從老四開口的那一句,一幹子弟都知道有好戲看了。他們其中不乏宗室親王的嫡子,幼時得蒙聖眷,能常常進宮做伴讀,以前這樣的好戲天天都有。
二哥肅王早就司空見慣了
——宮婢生的孩子始終是他們的奴婢,老四使喚得了,他自然也能使喚。隻不過比起使喚,他更喜歡看別人做戲,自己賣一賣好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