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同樣赤身**,程諾文穿著衣服,卻明顯是匆匆套上。他剛經曆一場大汗淋漓的運動,領口敞開,褲子鬆散,臉色也比往常紅潤幾分,
看到丁昭,程諾文臉色前所未有的不悅:“你不是說後半夜才回來?”
丁昭靈魂出走,不回答,不知道怎麽回答,大腦真正意義上的一片空白。程諾文懶得再問,從他手上抓過衣服,將房門重重關上。
砰一聲,丁昭重新開機。門後傳來兩人交談的聲音,一個是程諾文,低沉,聽不清,另外一個響亮點,能模糊聽到幾個詞,他、誰、解釋,之類。
房門再次打開,與丁昭坦誠相見過的陌生人回歸現代社會,穿戴整齊。他撥一撥頭發,露出整張臉。丁昭看清楚對方長相,有點吃驚——好好看,隻有巴掌大的麵孔,皮膚沒一點瑕疵,五官精致到失真,仿佛嚴格遵循黃金比例長成。
他被這張頂級的美貌皮囊晃得失神,陌生帥哥抬高脖子,“讓開點行不行,你擋在門口我怎麽走路?”
哦,哦。丁昭趕快給帥哥讓路,本來躲在他身後的叉燒突然變得激動,衝出來對著陌生人汪汪叫。
帥哥也沒在怕,眉毛一挑,吼:shut up!
叉燒被喊住了,嚇得跑回丁昭腳邊。小狗緊張了,叉燒平時作,出門囂張得要死,麵對人類表現恐懼卻是
第一回。丁昭有點心疼,一把將叉燒抱起來,低頭親親它,說好了,沒事了。
比格趴在他懷裏緩解情緒,帥哥看明白了。喔!他拉長語調:“原來是看狗的保姆。”
“租客。”
程諾文糾正他的說法。上司已經回複常態,身上那種濕熱的曖昧氛圍消失了,冷靜得像隨時可以給丁昭下brief。
嗬嗬,陌生帥哥不買賬,經過丁昭時認認真真將其從頭到腳掃一遍,得出結論:好普通。
帥哥擁有生為帥哥的自負,比不上自己的統統不算威脅,可以直接過濾。他不再關注丁昭,輕車熟路走到客廳,左右看了會兒,回頭問程諾文,“我包呢?”
程諾文從沙發後麵找到了。能掉在這個位置,他倆不會在沙發邊上——不能想,丁昭重重掐自己一把,程諾文家的沙發很舒服,他以後還想多坐坐。
帥哥拎上包,翻出手機,發了條語音出去:“來接我,現在。”
等他拿上所有東西,程諾文將人送到玄關,剛要開門,帥哥按住程諾文,伸手環上他脖子。
“你下次壓力大找人打炮之前,記得關好家裏所有的狗,否則我可不來了。”
程諾文沒說話,什麽表情丁昭看不見。住進上司家三個禮拜,還以為程諾文是禁欲主義者——總之,丁昭很難想象程諾文情動是什麽樣子,能讓他性**的可能隻有工作,或者拿下比稿。
然而事實證明,程諾文的私生活可比自己精彩多了。丁昭想起今晚的克拉拉,他是柳下惠,老僧入定不食葷腥。程諾文呢?在家酒池肉林,要不是自己早歸,估計還在快活呢。
帥哥雙手收緊一些,與程諾文發嗲,什麽你不親親我之類,很沒營養的話,但人好看,聲音也動聽,程諾文不拒絕不表示,隻是摟住對方的腰不給亂動。
“之前說的那件事情,你不準再拖了,最晚周末給我答複。”
帥哥手指玩程諾文的劉海,“那麽多人追我,就你,天天釣我,真當我不會生氣呢。”
程諾文開口嗯一聲,態度並不積極。帥哥聽出來了,表情立即變得凶狠,露出某種動物本能,抬頭狠狠吻一下他的嘴唇。
“我認真的,Nate,別讓我恨你。”
關上門,程諾文揉太陽穴,一下下揉,相當用力。他轉身,丁昭站在客廳裏,捏著耳朵做出那種小孩子式的道歉姿勢。
“對不起!”
程諾文沉下一張臉。他現在做什麽都沒欲望,說話沒有,訓人沒有,幹脆打開電腦,坐到餐桌邊,點上煙開始辦公。
郵件看了兩封,煩躁的情緒上來。前段時間忙著處理佲仕,小會議室的百葉窗風景看得快吐了,難得工作告一段落,今晚天時地利,也有點辦正經事的心情,打電話喊人過來娛樂,剛弄上,說好後半夜的丁昭突然回來,偌大一枚燈泡,刺眼無比。
該辦的事沒辦完,反而平添一肚子火,程諾文打字力度加強,啪啪幾下,聽得在旁邊罰站的丁昭心驚肉跳。
大概讀出家裏的空氣,叉燒難得溫馴,蹭著程諾文的腿,趴在餐桌底下。丁昭站了好一會兒,程諾文還在工作,看得出,是在拿工作宣泄,完全不理自己。
撞破上司兼房東好事,放眼古今中外,都是恨不得自挖雙目的處境。丁昭不停捏手,晚上社交光顧著喝酒,胃裏空****的,搞得他現在特別餓,很想煮個東西吃。
程諾文抽到第三根煙,丁昭忍不住了,出聲問:“我想煮點宵夜,不打擾你吧?”
上司吸煙吐煙,“你煮什麽?”
前天買菜軟件打折,冷凍品買二送一,丁昭囤了幾包速凍食物,“小餛飩,呃,你吃嗎?”
純粹客氣問問,沒想到程諾文點頭了。
大哥你怎麽……丁昭後悔不已,早知道不問了。他從冷凍室多拿出一包小餛飩,冷水下鍋,煮的時候衝點醬油做湯頭,又抓了把紫菜蝦皮丟進去。
端著碗走回餐桌,程諾文還在抽煙打字,丁昭坐到他對麵,淺淺咳一聲。
程諾文把煙掐了,拿過碗,勺子還沒放進去,皺起眉,舀一調羹湯給丁昭看:“我不吃開洋。”
那你早說啊!丁昭眼前一黑,但今晚是他理虧,隻能說好記住了,下次肯定不放。
程諾文抽了張紙巾,一點點將小蝦米挑出來,清理幹淨之後才開始吃,兩人一時無言,靜靜對坐,解決小餛飩。
湯頭燙,丁昭吃得慢,程諾文卻速度飛快,一勺接一勺,看上去胃口非常好。
性欲與食欲是孿生子,相輔相成。丁昭突然意識到,好像自己又撞破了程諾文的秘密。
自從兩人成為室友,他總在被迫發現上司的真實一麵,看得越多越覺得,程諾文這人很割裂,說他嚴肅吧,碰上叉燒底線全無,說成熟,深櫃裏藏的都是玩具,有太多搞不懂的地方。
唯一理想的還是程諾文這間房,為了繼續住下去,丁昭希望與程諾文達成共識,和平解決眼前問題,以減少未來的尷尬局麵。
“以後要是你有……需要,可以提前告訴我。”他試探說。
程諾文抬眼看他:“我想**不會提前通知誰。”
丁昭一口熱湯嗆住,臉一紅,囁嚅道:“那,呃,那個,或者你……”
程諾文放下湯勺,“你歧視同性戀?”
哪敢!丁昭忙說,“我大學還參加過LGBT遊行!”
程諾文眉毛一揚。
是支持,支持。丁昭擦擦汗,就差給程諾文高舉彩虹旗。上司對丁昭做個手勢,示意他收聲,這時程諾文受不了他說話時的一貫作風。
“今天這件事我們都有責任,我不想再追究,但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嚴格遵守當初說好的三條規定。”
遵守遵守,隻要別趕他出門,那三十條他都會牢牢遵守。
“還有,以後我的房間別進,東西別碰,衣服別撿,最重要一點,我不想聽見公司裏傳出任何關於我的閑話,明白了嗎?”
程諾文是在給自己畫三八線。丁昭拚命點頭,做出誠懇的態度,都聽您的!
“給我。”
程諾文對他攤平手掌。
要什麽?丁昭不理解,剛要問,下巴被人一抬,程諾文已走到他身邊,手伸向他脖子。
半小時前,程諾文與帥哥親近的畫麵還曆曆在目,丁昭不由繃緊身體。他給程諾文煮小餛飩,整整一包,三十個,還吃不飽嗎?
男同性戀靠近他的經曆,有過,不甚美好。丁昭緊張起來,有那麽一刻,他是真的擔心程諾文饑不擇食。
然而程諾文隻是原物收回,在解他的領帶。
動作並不溫柔,是想快點拿走自己的東西,用行動劃清彼此距離。但解開的瞬間,手指還是蹭到丁昭,小指在他喉結輕輕刮了一下。
丁昭眼都忘記眨,看向程諾文。對方也感受到了,兩人之間鑽出一種奇異的寂靜。
但很快,領帶從丁昭頸間滑下去,暫時的牽絆被程諾文收回到手上。他抱起筆記本,喊一聲叉燒,讓它跟自己回房間。
“吃完把碗洗了,別留過夜。”
上司對丁昭說,一如既往的命令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