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如潮水一般撲向城牆。
這是第幾次潮水已經記不太清了,城牆上的血跡宛如無數浪花拍打,而人浪也從最初的丈外,到城牆下,現在則已經到了城牆上,堆積的屍首成了攀爬的階梯。
衝上的城牆的夷荒兵宛如巨人,就算手中沒有了兵器,揮動著手臂,也能將兩三個周兵撲倒。
但旋即會有四五個周兵撲上來。
三個對付不了一個夷荒人,那就四個五個。
夷荒兵發出一聲吼叫倒地。
一次又一次,當天邊落日餘暉消失的時候,餘下的寥寥幾個夷荒兵士發出吼叫,這一次不再是衝上來,而是轉身向暮色沉沉的天邊奔去。
他們發出淒厲的吼叫,古怪的曲調似乎再哀悼死去的同伴,以及警告其他人。
“莫要來這裏,莫要來這裏。”
“這裏有凶猛的魔鬼,這裏有無盡的深淵。”
“死去的靈魂啊,快跟我回家鄉。”
“莫回頭,莫回頭。”
城牆上一個熟悉夷荒人老兵嘶啞著將夷荒兵的話喊出來,然後發出一聲大笑:“快跑吧,龜孫子們!滾遠點,別再來了——”
他也想唱點什麽,但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句僂了身形,身上斑駁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
他句僂著身子轉過身。
“弟兄們我們守住了——”
他轉過身聲音漸漸沉寂,停止了廝殺的城牆上,火在燃燒著,屍首堆積著,而還活著的弟兄卻隻有十幾人。
有人撐著兵器站著,有人靠坐在屍首上。
“六將軍——”老兵喊,看著坐在屍首上的將官。
梁六子垂著肩垂著頭,雙手握著一把斷了一截的長刀,坐在夷荒兵屍首上,一動不動。
隨著老兵的喊,其他幸存的兵衛都湧到梁六子身邊,燃燒的火照耀著他們悲痛的麵容。
“還沒死呢。”梁六子說,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