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早, 沈凜吩咐府中下人置辦了些果子與酒水,放到備好的馬車上。
臨近年關,她同以往一樣前往郊外看望三萬沈家軍英靈。
沈家軍中絕大多數是沈國公收留的難民和孤兒, 他們沒有家人, 死後更是無人祭奠,當年那一戰於沈凜而言遠遠不止失去父兄那麽簡單。
馬車晃晃悠悠回到將軍府時, 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
外頭天寒地凍, 沈凜忙碌了一天,疲乏伴著疼痛的舊傷早早便用了飯回房歇下。
約莫近了亥時, 她被院中一陣吵鬧聲夾雜著丈夫黎瑄的怒吼聲驚醒。
黎瑄一向脾氣好,鮮少有動怒的時候,待府中下人更是溫和。
沈凜擔心是出了變故, 當即穿好外袍朝房外走出去。
行至前院時, 見黎瑄手握藤條站在那兒, 臉上滿是怒意。
在他身邊,跪著一個背朝著沈凜的身姿挺拔的黑衣男子。
沈凜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走過去,聽見黎瑄咬著後槽牙忍氣道, “身為主將, 為了兒女情長拋下前線將士於不顧, 我與侯爺這麽多年就是這麽教導你的嗎?”
話音未落, 手上的藤條重重地向那人背上抽打過去。
沈凜心口一窒, 她已經明白跪在地上的人是誰了。
北境軍報才到京城不久, 這會兒鄧硯塵便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裏。
且不說戰事剛歇他本就受了傷,如此晝夜急行趕回京城, 若是在半路上發生意外, 他們如何同鄧硯塵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黎瑄手中的藤條再次落下來,左手慈悲右手霹靂。
這一下太重了, 鄧硯塵雙手撐在雪地裏,冷汗順著額角一滴一滴地滑落。
“軍中無私事,你既然站在了北境軍營,一言一行都由不得你胡來!你自幼懂事勤勉,我與侯爺從未苛責於你,如今是縱得你無法無天,軍規也能拋之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