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
十月十三,東海。
“這是啥?”
開口說話的小男孩兒約摸七八歲,膚色微黑,罩著一件半新不舊的紺青色襖子,整個人半跪著,正支起上半身撐在桌案上,看著陸銀屏剛褪下來的兩對臂釧,好奇地伸手摸了摸。
陸銀屏靠在榻上,將腿往錦被裏縮了縮,半抬起眼道:“臂釧……”
東海離元京不算近,卻也不算遠。一路順著官道,又是寶馬良駒,自然行得快,晝夜趕路不過兩日便抵達了目的地。
陸銀屏沒見過海,若是在從前,她倒是有不少的興趣。
可自打知道金金被處死之後,她什麽精神頭都提不起來,又聽秋冬報了信兒說三姐陸璦已經同家裏人將底子抖了個明白,卻被大哥趕了出去
此刻她難說是愧疚,隻覺得是自己沒能將金金保護好,這才連帶著害了姐姐。
來東海是養病的,如今她便是居在海邊的一棟大宅院中唯一一棟五簷閣樓上,隻消走到窗前便能看海。
這孩子便是宅院舊仆的兒子。
“「臂釧」是幹啥的?”小男孩兒又問。
陸銀屏心事重重,懶得搭理他。
“「臂釧」又叫「跳脫」,是女子春夏秋季常戴的飾物。”此時秋冬從外間走了進來,手上還端了碗藥。
陸銀屏聞見藥味兒,皺了皺眉頭。
秋冬幫她吹了吹,拿著勺遞到她跟前。
陸銀屏將勺推開,端起藥碗來一飲而盡。
秋冬歡歡喜喜地遞上了一塊果脯喂了她,又問那小男孩兒:“怎麽,你沒見過臂釧?”
“這兒距離最近的城鎮也要幾十裏,且此處能自給自足,自然不常去。”陸銀屏看了那孩子一眼,想起了小呆頭鵝,道,“這孩子的娘親渾身上下連支像樣的首飾都沒有,更不要說臂釧。你這麽問他必然不會懂。”
秋冬惋惜地道:“那還過得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