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
天子年少時的經曆約摸隻能用「不堪」來詮釋。
年幼喪母,同母弟一道被送入含章殿被裴太後撫養。裴太後將視線放在母弟拓跋澈身上,並未留意到這位孤寂的公主殿下。
幸而靖王少時常照拂,也算是讓他感受到一絲關懷。
隻不過,儲位並非是有能力便能得到,有時還需一個契機。
對於先帝而言,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將江山坐穩的太子,並不是建軍有功的太子。
崔氏百年望族,於世族中享有極高聲望,先帝自然不會去碰這個釘子。然而此事機要,隻能讓一個信得過的人去辦。
天子潛伏在崔煜身邊日久,漸漸地拿到崔煜乃涼主之後的證據。與此同時,又發現了世家中的另一個秘密。
是同舞陽侯陸荊玉有關的秘密。
所以最後他成了太子,也如先帝所願,在這個位置上安安穩穩地坐了八年。
他自回憶中抽離,見陸銀屏依舊伏在他懷中,乖巧得像隻貓。
像陸四這種被慣得無法無天的姑娘倒是有不少,她們通常做事毫無顧忌,同時又敢愛敢恨
至於過去
而崔煜則是咎由自取,誰讓他是涼主之後,又惹了不該惹的人?
“若換做是我,可不會這麽簡單就讓他死了。”陸銀屏亦是護短到了極致之人,想起崔煜來隻恨得牙癢癢。
“他死得並不簡單。”他的牙齒流連在她鎖骨上,蜜糖一樣的甜香鑽進鼻腔,帶著無比戰栗的快意。
想起崔煜被活埋前望著他時那副驚疑的模樣,天子開始還覺得暢快。
直到後來皇權漸漸穩固,佞臣誅,賢臣亦要誅
起碼不像多數人認為的那樣,隻要有權力便能做一切想要做的事。
“坐在這個位置上,朕時常感到為難。”他將臉埋進她的肩窩,淡漠地道,“譬如朕初繼位那兩年,先帝已崩,大臣對朕多有猜忌,以致裴太後專權。朕同她鬥法,最終將她手上的政權如數收回……裴太後不是善茬,興許如今也在琢磨如何挫朕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