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
或許是因著前些日子下了初雪,也或許因為帝王不在太極宮,總覺得森冷之氣越發重了些。
掖庭本就是女子聚集之處,皇位上的人換了又換,嬪禦們的處境卻都是一樣的,要麽承寵,要麽老死深宮。
寵妃加起來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老死的女子卻如過江之鯽。
這份衝天的怨氣凝聚在掖庭,讓那角落的陰影都變得可怖起來。便是白日裏也甚少有人願意在永巷駐足。
今夜恰好無星無月,更不會有宮人隨意逗留。
然而永巷的東頭卻出現兩個身影,走在前頭的體態婀娜,跟在後麵的纖瘦唯諾。
“跟上!”為首的那女子低聲嗬斥,“你怎麽這樣慢?!”
阿滿提著燈,然而那燈卻沒點亮。
她看著遠處隱隱約約出現的白光,擔憂地道:“主子,要不咱們還是別去了……”
全若珍柳眉一豎,裹緊了鬥篷叉著腰罵:“你這懶鬼,平日裏閑著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了要你表忠心的時候居然臨陣要逃?”
阿滿正要開口,冷不丁瞧見不遠處宮簷上晃晃悠悠地掠過數道黑影。
聽多了宮人牆角的阿滿嚇得一哆嗦,連帶著手上提著的燈也翻滾在地。
這番動靜不小,將她二人又嚇了一跳。
那幾道黑影落去了另一頭,嘎嘎叫了兩聲。
二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烏鴉不遷徙是眾所周知的事。
“你要死了!”全若珍衝到阿滿跟前扭她的耳朵,“你想讓別人都聽見是不是?!”
“疼……主子……疼……”阿滿捂著耳朵哭哭啼啼,“您想去找她,怎麽白天不去,非要這個點兒出來……宮裏頭人都說,溫王妃當年就是死在宣光殿,死的時候眼睛合都合不上……”
全若珍咬了咬牙,又將她的耳朵擰了一圈兒。
“什麽時候說不行,你非要這個時候嚇唬人?!”她壓低了聲音道,“你瞧這些日子李嫻出過門麽……自打從鹿苑來了之後就閉門不出,平時隻要我出現的地兒一準有她,隻要她打聽到我去哪兒,非要跟著就為下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