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蕭錚讓雲舟想起很多年前月下的那次相遇,當時,她不自覺被他孤獨舔舐傷口的樣子吸引過去,想要給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安慰。
現在,她又一次忍不住靠近了他,待她意識到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握住了蕭錚微微發抖的那隻手。
還是那隻手背上有刀疤的手。
雲舟下意識想要鬆開,又猶豫不決。
可沒等她動作,蕭錚已率先將手收回,不去看她的眼睛,隻道:
“沒什麽,你先退下吧,不叫你不要進來。”
他的聲音裏,有著一種難以名狀的疏離。
雲舟手心忽然一空,動作僵了一瞬,沒有再說什麽,依言退下。
蕭錚一人坐在空****的殿內,他熄滅了所有的燈火,打開窗子,看著天際懸掛著的,一彎鋒利的上弦月。
“玄羽。”他低聲道。
身側黑影一閃,玄羽立在蕭錚身後,他一身黑衣沐在月光下,影子般沉默。
蕭錚輕歎一口氣:“你偶爾會想起阿月嗎?”
玄羽低頭,無波古井般的眼睛裏少見的浮現起波紋。
他的聲音帶些喑啞:“有時會想起我們小時候。”
蕭錚望著清冷的月色。
人都說彎月如勾,可能隻有他會覺得,這上弦月像染血的刀。
那一天夜裏,在魏都的長街上,在魏帝的暗中阻撓下,他找不到救命的大夫,那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吐了半身的血,在他懷裏咽下最後一口氣。
那一天,也是上弦月。
冰冷的月亮照在長街上,把阿月稚嫩的臉照得灰敗。
“阿月小時候就說等我繼任了大君的位置,要做唯一的禦前女官,這樣身份多貴重,以後可以找一個好郎君,隻是她喝了那杯酒,再也沒機會挑一個喜歡的郎君了。”
玄羽垂下眼,道:“阿月不會後悔。”
就是無怨無悔的這份忠心,才更叫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