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還不識得她的歲月裏, 他差點兒失去她。
後怕如深淵裏張牙舞爪的水草,嚴嚴實實地纏捆住他的手腳,拽著他往下沉。
隻有抱著她, 抱著如今安然無恙的她, 才像是抓住浮木,得以喘息。
他的小姑娘, 曾無數次在殘酷肅殺的刀槍劍戟中浴血,受過凶險萬分的傷, 也差點兒被血雨腥風的戰場所吞噬。
那些戍守邊關的將士亦是。
白刃血紛紛, 沙場碎鐵衣。戰骨埋荒外,猶是夢裏人。
北戎南下的狼子野心一日不絕, 北疆的狼煙烽火便會年年再起。
所幸,烏奇傳回來的信中言明, 北戎王庭的形勢已經生變——
二王子嗜殺成性, 殘暴專橫。窮兵黷武和接連的敗仗已經讓一些曾經願意追隨他的部落生了異心,今年的南下也因此屢屢受阻, 至今未能成事。
大王子的腿疾已有好轉,不僅取得了母族部落的支持,還在老北戎王身邊安插了人手, 暗中奪權的動作倍道而進。
那便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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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灼終於哭得累了, 也發泄夠了。
隻是, 泣聲卻不是說停就能戛然而止的。
她抽抽搭搭地將自己臉上眼上的淚蹭到男人肩頸處的衣服上,又欠起身換了另一邊兒繼續趴著, 舒緩著自己一抽一抽的呼吸。
折磨了她五年之久的如有千鈞的枷鎖, 在傅司簡無聲的傾聽和安撫下, 悄然打開。
她如釋重負,脆弱而慵倦, 隻想窩在他寬闊而溫暖的懷裏不起來。
傅司簡自是察覺到小姑娘纏在他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緊。
他摟著人往上提了提:“哭完了?”
小姑娘抽噎著應他:“嗯。”
“那我看看?”
蓬鬆柔軟的小腦袋在他頸間蹭了蹭,鼻音又嬌又懶:“不要,不好看。”
傅司簡側過頭親了下她的鬢發,輕憐重惜道:“我的夭夭,何時都是最好看的。”